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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5:45:01 作者: 顧沉之
「爹爹害怕嗎?」言云衿打斷道:「若是孫卯將一切說出來,爹爹多年來費心維持真相就會被戳破,屆時姑母,爹爹你乃至我們全家都會成為眾矢之的,遭到全天下的口誅筆伐。」
言閱看向自己女兒堅定的眼神,良久後轉過身搖了搖頭。
「爹爹身負憾事,午夜夢回逃不過良心的譴責。麓安慘案能重見天日,也算是老天給爹爹一個恕罪的機會。」
言云衿站起身上前幾步,將頭靠在自己父親寬闊的肩膀上,寬大的衣袍下言閱的身形已經不再似從前那般健碩。
小時候她曾一直覺得只要自己站在父親身後,父親便可以替她擋住外面的一切風雨。
一晃時間過去了這麼久,父親不再年輕,這個家也到了需要她來守護的時候。
言云衿將手搭在父親手臂上,寬慰道:「爹爹放心,女兒這一次有能力守護好我們一家人,也有能力護住謝延卿。」
*
詔獄牢房內光線昏暗,孫卯身上的囚衣混合著血水粘黏在傷口上,微微一動身上便是火辣辣的疼。
錦衣衛的人對他多番審訊,他只是哭喊著求饒,鞭子沒挨過幾下便又暈了過去什麼也問不出來。
他身上血肉模糊,最嚴重的傷口並非刑罰所致,而是像是被利刃刺破在腹部,此時雖得到了妥善的包紮,卻依舊疼的他冒冷汗。
謝延卿進來時他正趴在草蓆上艱難地喘息著,透過欄杆孫卯費力的看清來人的模樣,連忙掙扎著起身朝謝延卿站的方向爬過來。
「謝大人!謝大人!」
孫卯靠在欄杆處看向謝延卿,眼中透著的光亮像是看見了保命的希望。
「謝大人,是太后娘娘讓您來見我的嗎?太后娘娘是不是找到辦法救我出去了?」
謝延卿俯身看向他,緩慢地搖了搖頭。
孫卯面上的笑容凝在嘴角,喃喃道:「這麼長時間了太后娘娘為何還不來搭救我,她是不是...她是不是......」
孫卯捂著腹部的傷口,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猛然間變得惶恐起來,他拖行著上前拉住謝延卿的衣角。
「謝大人您一定是有辦法的,您幫我出去帶句話給我乾爹,告訴他,告訴他兒子知道錯了!兒子再也不違背他的意思自作主張依附太后娘娘了!兒子錯了,還請他看在我侍奉他這麼多年的情分上,救救我,救我出去!」
謝延卿後退了半步,緩緩道:「孫秉筆,自您進了詔獄後,福掌印便病了,御前的差事也交了出去,現如今他閉門謝客誰也不見。」
「誰也不見?誰也不見......」孫卯反反覆覆地念叨著口中這幾句話,半晌後突然悲愴地笑道:「好一個誰也不見...他們都是將我當做棋子,用過了便隨手丟出去,他們一個兩個得都巴不得我昨夜就這麼死了!」
說著,他劇烈了咳了幾聲,血水順著嘴角流淌而下,模樣甚是狼狽。
昨日夜裡,孫卯沒連一輪審訊都沒能挨得過便暈了過去,見狀,錦衣衛的人只好重新將他壓回牢房。
誰知到了後半夜,牢房內鴉雀無聲時,孫卯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突然醒了,意識混沌之時見自己身邊有一個黑影正在靠近。
尚未等他開口詢問,那黑影掏出一把利刃,寒光直直的朝他身上撲過來。
孫卯眼疾手快,連忙伸手去推面前的黑影,那黑影也沒想到他會醒,一時不注意手上的力道偏了幾分刺入了孫卯腹部之中。
孫卯忍著疼痛,高聲呼喊著救命。
聲音驚動了守夜的錦衣衛,他這才保住了一條命來。
如今這外頭誰最想要他的命,已經是不言而喻,虧他還傻乎乎的在這兒盼著有人能搭救他,救他出來。
良久後,孫卯情緒逐漸平復下來。
他乏力的倚在牆壁上看向謝延卿,目光落在他袖口的鐐銬上,問道:「謝大人怎麼也進了詔獄?」
謝延卿笑得有些無奈,說:「官員調動一案朝廷懷疑我是替太后娘娘做事,再加上瑞王府當晚我全程目睹了事情經過,錦衣衛的人便先行帶我過來審訊。」
聞言,孫卯笑了笑:「原來謝大人淪落至此也是因為太后娘娘...我們這些人在前面替她衝鋒賣命,她端坐在慈寧宮卻是不染半分塵埃。」
謝延卿笑了笑,「對於上位者而言,我們的性命在他們眼裡不過草芥,這一點四年前我便已經看得明白。」
孫卯思索著他的話,試探著問道:「四年前...大人說得可是麓安慘案?」
是了,他說的只能是麓安慘案。
當年麓安書院三十一名進士全部被抓入詔獄,一夜之間盡數自戕,鐘太傅更是當著滿朝文武的面血流三尺,死諫朝廷。
一夜之間,謝延卿成了麓安慘案中唯一一個僥倖存活的人。
孫卯如有所感,他似乎從中發覺到了一直被自己忽視,卻能保住性命的關鍵之處。
他支撐著站起身,看向謝延卿吃力地說道:「謝大人,我知道當年麓安慘案的真相,還請大人幫我叫錦衣衛的人過來錄口供。
「既然他們不仁,就別怪我不義,我孫卯要揭開當年的真相,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太后和司禮監是如何合起伙來迫害一代忠臣良將!」
第87章 請命
瑞王大婚後的第八日, 婚宴投毒謀害嶺北王二公子晏瑜的一眾歹人,盡數被抓入北鎮撫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