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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5:45:01 作者: 顧沉之
本應早早死透了的人現如今生死未卜,還不知道裡面是個什麼情況,太后那邊催了又催,實在是沒了辦法他才出此下策。
「孫公公莫急,這嶺北王府守衛森嚴我們也是沒辦法,不過您放心今日弄上這麼一出,前院亂作一團我們的人悄悄潛進去必然能趁亂打探到晏小公子的消息。」
孫卯沒再接話,他抱著湯婆子暖著自己凍得僵硬的手。
約莫過了半炷香的時間,遠處的火光一點點暗了下來,周圍的喧囂聲也逐漸平復,他們還是沒能等到打探消息的人回來。
孫卯看了看就快要亮起來的天,心中的不安在此時突然加劇。
「不等了,我們現在就回去!」
身邊的小太監得了命令,雖有些猶豫但還是收拾好東西準備追上孫卯一同離去。邁出巷子口時,見拐角處站著個身形高大的影子。
二人腳步皆是一頓,孫卯當即掉轉方向準備避開。
誰知剛一轉身,那人竟悄無聲息地一個跳躍立在他們身後。
孫卯尚未來得及轉身,見脖頸間緩緩伸出一把帶著寒光的薄刃,冷冽的刀鋒輕划過皮膚帶起微微的刺痛。
隨後,他聽見身後人幽幽開口道:「孫秉筆,哪兒去啊?」
*
嶺北王府夜裡走了水,消息一早便傳進宮中各個角落。
言太后合眸跪在佛堂前,抬手敲著面前的木魚,念念有詞道:「徐青蕪?」
雲姑姑輕輕扇著香爐,說:「是他,前錦衣衛指揮使徐政的兒子,奴婢派人過去打探聽聞這幾日他一直守在嶺北王府周圍。」
「哀家原以為,他是個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不過是受皇帝提攜才繼承了他父親的位置,如今看來此子是衝著哀家來的。」
雲姑姑疑惑道:「娘娘說得是......?」
言太后緩緩站起身,道:「隆德十七年,麓安慘案發生不久後四方文人學子暴動,打傷了錦衣衛,這其中便有他父親徐政在內。」
聞言,雲姑姑頓時感到心驚:「娘娘,北鎮撫司可以越過三法司獨立審案,這徐青蕪在瑞王府中橫插一手,現下又抓了孫卯,若他真是沖這個過來,只怕是要打定主意不查出個徹底不會善罷甘休的。」
言太后眼神依舊波瀾不驚,「那又如何,錦衣衛是皇帝的狗。人是先帝下令抓的,事是先帝做出來的,他想查案也得先看看自己有沒有膽量敢誣衊先帝,敢面對朝堂之上史官的口誅筆伐。」
雲姑姑正欲再說什麼,見佛堂外面匆匆走進來一名宮女。
她忙迎上去詢問道:「出了什麼事?」
宮女頷首道:「回稟太后娘娘,司禮監的福掌印來了。」
殿內香爐徐徐燃燒著,福安負手站在屋內透過敞開的宮門,望著外面一座座殿宇精緻的房檐。
他在殿內站了一盞茶的時間後,方才見雲姑姑扶著言太后從裡間走出來。
福安掃了一眼後,上前恭恭敬敬地行禮。
「奴婢給太后娘娘請安了。」
言太后在主位上落座,接過宮人遞來的熱茶小口飲著,眼神半分都不曾落在他身上。
「是福掌印啊,今日怎麼過來哀家這裡,可是皇帝有事吩咐?」
福安笑了笑,道:「陛下在上早朝,並無事情交代奴婢,奴婢今日過來是有事想來請教一下太后娘娘。」
「哀家一個深宮婦人,有什麼事是能讓掌印親自跑來一趟請教的?」
福安躬著身,目不斜視道:「奴婢的人跟著太后娘娘做事,卻把自己弄進了北鎮撫司,奴婢不放心特來問問。」
殿內一片寂靜,半晌後言太后擱了手中的茶盞,發出輕微的一聲響動。
雲姑姑悄悄退下去帶走了殿內伺候的一眾宮人,留下太后和福掌印二人在殿內交談。
「哀家當是什麼事,原來是為這個...」言太后耳邊的東珠微晃,她徐徐開口道:「掌印同哀家在這宮裡也算老相識了,掌印怎麼還這麼拎不清......」
「奴婢不明白太后娘娘您的意思......」
聽他這樣說,言太后也沒惱,繼續道:「說起來,在這宮裡最與哀家合得來的還得是掌印你,畢竟先帝在時掌印也幫哀家解決了許多麻煩事,不是嗎?」
福安緩緩抬起頭,看向言太后。
他知道言太后口中說得麻煩事是指什麼,亦或者說在他來之前他便已經預料到言太后還會再提起當年事。
「先帝在世時福掌印執掌著司禮監,權力如同內相何其風光,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落得這樣的下場哀家看了心裡也很是過意不去。」
福安笑了笑道:「權力富貴不過是過眼雲煙,奴婢如今已經看淡了,只想守好這些一手帶出的孩子們,安安穩穩地度過晚年。」
言太后抬手道:「話誰都會說,是不是真的這麼想還尚未可知。掌印若當真如你所說的那般無欲無求,當初又何苦大費周章的設計哀家兄長?」
福安握著拂塵的手微微蜷縮了幾下,良久後開口道:「奴婢一時貪念,企圖依附閣老保後半生榮華,沒成想閣老寧折不彎即使辭官也不願同奴婢有牽扯,此事是奴婢之錯,已然萬分後悔,日後還盼著閣老能給奴婢一個恕罪的機會。」
「何必等日後?」言太后打斷道:「大好的機會如今不正擺在掌印面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