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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5:45:01 作者: 顧沉之
李昌煥微微皺眉道:「你的意思是,皇兄是想引蛇出洞?」
顧茴點點頭,有條不紊道:「昨日喜宴之上,言姐姐事先將晏二公子入口之物掉了包,宮裡頭帶過來的東西他是一點都沒碰上,那投毒之人此時必然等消息等得抓耳撓腮,我們只需先按兵不動耐心等待就好,王爺還信不過謝大人嗎?」
「我自然是信先生...可......」
李昌煥將話說了一半,最終忍了回去沒再多言。
顧茴看著他猶豫的樣子,嘆了口氣道:「王爺是疑心言姐姐,是考慮到她是太后娘娘一手帶出的侄女而不放心對嗎?」
聞言,李昌煥思索了許久,最終點了點頭。
顧茴又問道:「那王爺相信妾身嗎?若不是妾身的父親同太后娘娘結盟,妾身如今也不會站在王爺您的寢殿中,王爺會懷疑我嗎?」
「你我同舟共濟,都是為了應付太后,再者說這門婚事也非你之願,是靖和伯和太后之間的利益往來,你也是被逼無奈我不會懷疑你。」
顧茴瞭然笑道:「多謝王爺理解,可王爺既然能對妾身放下疑慮,又為何要疑心言姐姐呢?她雖是太后娘娘的嫡親侄女,這麼長時間以來王爺也見了,太后娘娘只是將她當做維持權力榮耀的籌碼,且她的所言所行都是在為您為謝大人為陛下著想,此番若是沒有言姐姐相助,晏公子還不知要在婚宴之上出什麼變故。」
顧茴小心翼翼地將手搭在李昌煥肩膀上,即使她心中知道這樣做有些僭越了,可伸出的手還是沒有半分收回的意思。
她輕聲寬慰道:「妾身知王爺這些年一直在為舒惠太妃的事而耿耿於懷,可大敵當前國事大於家事,王爺還需放下個人恩怨,先行助陛下渡過這一關。待事情全部塵埃落定言太后落敗之後,王爺還有大把的時間用來理舊帳,不是嗎?」
沉默良久後,李昌煥緩緩點了點頭。
*
月色氤氳,羨雲苑內言云衿同謝延卿坐在廊下一邊賞月,一邊剝著盤中的榛子果。
院中幾位守夜的錦衣衛已經關了兩次班,言云衿看著他們一個個在門前站的筆直,隨口問道:「夫君,你說還要等多久投毒的人才會露出把柄?」
謝延卿手指轉動著剝果殼,語氣淡淡地接道:「不出三日吧...不出三日錦衣衛就會順著晏公子的行程查到他所有的入口之物。有當日太醫寫下的食物相剋的單子,沿著這個查過去對他們來說並不困難。」
當日喜宴之上,言云衿一早便留意到孫卯帶著宮中內侍搬了許多藥酒送過來。
他將這酒交給府中小廝,在看著他們分發下去給各個桌賓客後,孫卯並沒有急著離開,而是一直坐在離晏瑜不遠的位置時不時的借著喝茶掩飾著,向他所在的放向看過去。
外面戲曲班子換了一輪人上台,借著賓客看得起勁時,言云衿將自己事先準備好的白水和血包交給白竹,偽裝成敬酒的侍女,趁人不注意將血包塞進晏瑜手中。
想是得到了皇帝的囑咐,晏瑜早已心領神會,接上這些事先做好記號的東西後依舊面不改色坐在那飲酒。
孫卯直到看見他將杯中酒飲盡,有了毒發的跡象後才悄然離去。
毒發之時,晏瑜咬碎血包任由紅黑的血液順著嘴角流淌在胸前的白衣之上,見此慘狀周圍所有人都會親眼目睹他被人投毒,命在旦夕,更是會將此事宣揚出去惹得風聲鶴唳。
他們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下毒之人本想趁著人多眼雜,讓晏瑜命喪當場,讓嶺北王府接回去一具屍體,如此一來人都已經沒了,皇帝同嶺北之間的盟約自然不攻自破了。
誰知晏瑜這口氣堅持了許久,當時又剛好有錦衣衛在場直接通傳宮內太醫與北鎮撫司,頃刻間混亂的場面得到控制,而晏瑜更是被接回嶺北王府消失在眾人視線範圍內。
此時此刻,投毒之人自然會心急如焚,迫切地想知道晏瑜現在究竟是何狀況,卻因嶺北王府的銅牆鐵壁打探不得任何消息。
謝延卿將剝好的榛子裝起來,又道:「錦衣衛現下已經撥調了人手在嶺北王府附近蹲點,只要可疑的人一出現就會被帶入北鎮撫司接受審訊。」
言云衿苦笑道:「你總是將每一步都算的這樣准,甚至讓我覺得就連你被錦衣衛監視,都在預料之中。」
謝延卿淡然一笑,道:「這個還真不是。」
「那你自己呢?你一早就算好了自己的歸宿了吧,這一次你又打算離開我多久。」
萬千解釋在看見言云衿眼裡的水光時化成了泡影,謝延卿只覺得有些啞口無言,
「妍妍我......」
「好了你不要說了...」言云衿打斷他道:「我一直都知道你外表看著謙順,骨子裡卻是犟得很,麓安慘案一日沒能重見天日,你一日都不會過得安穩。」
經過這麼長時間,言云衿跟在謝延卿身邊目睹著他一切的所作所為方才明白了他一直以來都並非一枚謹小慎微的棋子,而是這盤棋真正的操控人。
從他獲得太后信任到入內閣、任職吏再到將自己陷入三法司提審之中,每一步都是按照他預想的那樣進行著。
看似被動,實則是他操控著整個棋局,他借著官員的明升暗降一點點斬斷了太后的羽翼,即使朝中人有不滿之處也只會誤以為是他為奉承太后所行此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