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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5:45:01 作者: 顧沉之
看守牢房的人見他身形晃動搖搖欲墜, 走上前來問道:「謝大人, 你怎麼了?」
謝延卿笑笑道:「無礙, 起的猛了。」
獄卒眼尖的往他手腕處看了一眼,見謝延卿袖口露出的腕子有些青腫,忙從懷裡掏出鑰匙道:「是鐐銬勒的緊了嗎,小人給您松松。」
謝延卿搖了搖頭,「不必了, 我隨時聽候審訊,來人看見了興許會責備於你。」
「沒事就好, 有什麼事您吩咐小人就行,小人一直在這兒候著。」獄卒看了看他又說:「大人您也不必憂心, 不過是叫您過來問話之後會審而已,等都察院的人查完了文書沒發現問題,就能放您出來了。」
謝延卿平靜地看向他, 他並非普通違法定罪的犯人,不需受審訊。
刑部侍郎給他安排的牢房也是安靜環境相對好些的,不過即便如此他惡名遠揚, 突然有人這般熱情的關照一時之間還真叫他有幾分不適應。
獄卒見他半晌不說話, 摸了摸又發有些難為情的說道:「不瞞大人您, 小人是認得您的, 您是言家姑娘的夫婿。言姑娘於小人有恩,小人...無以為報......」
謝延卿尋了個相對省力的坐姿,語氣溫和的問道:「為什麼這麼說?」
「小人老家在隆德十五年鬧了饑荒,餓死了許多百姓,小人的家人也在那場災禍中沒能倖存。小人帶著弟弟一路北上想來京城討口飯吃,誰知到了京城城外卻也見流民遍地,小人在路途中不慎和弟弟走失......」
「幸而今年年初時,小人找到弟弟,他同小人分開後進入京城流浪過一段時間,後來被出宮上香祈福的言姑娘所搭救。」
說道這裡,謝延卿見他面上一片欣喜之色,自己也受到感染笑了笑說:「那你弟弟現在如何了?」
小獄卒笑著說:「他被言姑娘安頓在重月樓,不愁溫飽,每日還能幫忙跑堂照顧重月樓生意賺些銀子。前段時間小人去看他,他還說言姑娘接手了個書院,翻修過後會帶他去哪裡學習讀書寫字。」
「書院?」
小獄卒點了點頭,說:「就是京城東靠近護城河那個書院,原來還是一個大戶人家的私塾,之前還興隆過一段時間,後來承辦的人沒了銀錢支撐就只能轉手了。謝大人...不知道此事嗎?」
謝延卿笑了笑說:「我還真不知道。」
小獄卒手舞足蹈,正要在開口說些什麼時,牢房內傳來的沉重的腳步聲。
緊接著一位高大健壯,穿著深藍色錦衣的人逆著光走進來。
小獄卒正要起身詢問時,眼神瞟到來人腰間佩戴者的玉佩後,連忙拱手行禮退了下去。
傅見琛抱臂徐徐走到謝延卿的牢房前,倚靠著牆壁好整以暇的看著他。
謝延卿迎上來人的目光,沒有說話。
「謝大人怎麼不問問本侯為何會出現在這兒。」
謝延卿垂下手說:「侯爺同刑部傅尚書沾親,能進來牢房並不是難事。」
「哦,也是。」傅見琛抬起頭說:「那你不想知道我來找你是為了什麼嗎?」
謝延卿嘆了口氣,說:「侯爺這不是正準備同我說嗎?」
傅見琛揮揮手,示意獄卒打來牢房的大門,並搬了把椅子坐在謝延卿面前道:「這段時間我總是能發現一些不同尋常的事......」
謝延卿注視著他,等著下文。
「就最近朝中官員調動一事來說,別人或許看不出但本侯行軍打仗同兵部周旋多年,也算摸得清兵部的底細。兵部主事的現下有年邁的尚書聞遠山一人,左侍郎杜維一人,右侍郎秋鴻飛,以及兩位員外郎。」
「這秋鴻飛和都察院右御史何光中一樣,都是太后心腹。你將秋鴻飛調入內閣看著像是抬高了他在朝中的位置和話語權,實則他失了對兵部軍餉的把控,他這一放手,兵部有實權的只有杜維一人。」
傅見琛一雙鷹眼帶回寒光看向謝延卿,「謝大人,您說你這是無心之舉,還是有意為之?」
謝延卿笑了笑,道:「疏忽了,我只想著多一人入內閣能有更多話語權,經侯爺這一點撥倒是我想的不周到了。」
這人看著恭順溫和,實則油鹽不進根本從他話里尋不出破綻,傅見琛神色冷了幾分。
「就連最近本侯教授瑞王騎射時,隨口說了謝大人幾句不中聽的話,王爺竟然有了不悅之色,同我說不要在他面前這樣說起你...嘶...謝大人您說您這是手腕高超連王爺都被您蒙蔽了,還是......」
傅見琛站起身,湊近了謝延卿幾步道:「還是這裡面有什麼本侯不知道的隱情?」
謝延卿仰起頭,緩緩道:「侯爺您不知道嗎,我這個人一向最擅長蠱惑人心。」
傅見琛退開幾步,負手道:「最好是這樣,畢竟一個惡貫滿盈的人本侯並不想聽他做無意義的辯白。」
「侯爺今日過來,不只是為了這些事吧,或者說能引起侯爺疑心到這裡的,不僅僅是因為這點小事。」
傅見琛挑眉,道:「你說的對,本侯最近在新兵訓練營里發現了一個化名叫『嚴二郎』的人。身形瘦弱,手指白淨光潔,一看就是沒受過什麼苦的公子哥,所以本侯叫人過去打探了一番。」
「嗯,侯爺查出什麼來了?」
「言家小公子稱病在家中休養,已經有半個月沒去太學。這言景韻平日裡就三天兩頭的找藉口逃學,所以也沒有惹人懷疑。」傅見琛看向他,沉聲問道:「言云衿把自己弟弟送到我的大營里,是想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