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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5:45:01 作者: 顧沉之
    可就是在這看似童言無忌的一句話里,她人生第一次,覺得自己後悔了。

    榮華富貴,權力恩寵,與闔家團圓相比真的有那麼重要嗎?

    然而這個念頭僅僅閃過一瞬,她就將胸口那股酸澀忍了下去。

    扯開言景韻拉著她衣裙的手,說:「姑母今晚不會回家了。」

    「那明天呢,以後呢?」言景韻追著問道。

    「以後...以後也不會回來了......」

    她手上的力氣多用了幾分,頭也不回的提著自己的衣裙邁出了言府的大門。

    坐上輦車的那一刻,言蕊婉聽見了侄兒嚎啕大哭的聲音。

    她不上雙眼,不再去理會。

    席上有人捂著口鼻悶咳了幾聲,言太后收回思緒望向謝延卿,道:「一進門時哀家就看著你氣色不太好,可是生了病?」

    謝延卿咳了一陣,平復之後擺了擺手說:「無礙,一點風寒而已。」

    言太后嘆了口氣,說:「既然是生了病就要多加注意些才是,雲衿啊,你也是都已經是做妻子的人了,怎麼自己的夫君自己不懂得照顧。」

    「妍妍她......」

    謝延卿正欲開口說些什麼,見言云衿一手給自己夾來一筷子菜,另一隻手伸到桌子下輕輕的安撫住他。

    「姑母教訓的是,回去之後雲衿定會好好照顧夫君,做的一個妻子應做的本分。」

    殿內的帘子被人從外面挑開了,雲姑姑神色肅然地從外面走進來,站在太后身側欲言又止。

    言太后餘光瞟向她,說:「這裡沒有外人,想說什麼就直說吧。」

    雲姑姑張了張口,猶豫著開口道:「回娘娘的話,奴婢接到消息,未央宮的那位...已經醒了。」

    言太后握著筷子的手一頓,神色也微微凝固了些。

    言云衿沒敢插嘴,靜靜地坐在那偷偷看著謝延卿,見他面色如常的喝著茶,自己有些慌亂的心也安穩了些。

    言太后最後嚼了幾下口中的食物,緩緩將筷子放在桌案之上。

    「她到還真是個命大的...皇帝那邊可又說什麼?」

    雲姑姑眉頭緊鎖,說:「奴婢又派人仔細地問了問,聽說今日一早未央宮那位就已經醒了,只不過陛下按著消息沒讓往出傳,奴婢還聽說......」

    「聽說什麼?」

    言太后顯得有些不耐煩,聲音也冷了幾分。

    「聽說錦衣衛從未央宮的香爐里查出了一樣東西,說是...說是能毀人心智,讓人神情恍惚,他們猜想這才是導致謝家小庶女失足落水的主要原因。」

    雲姑姑頓了頓,接著道:「宮裡頭已經有傳言,說太后娘娘您想扶持瑞王做儲君,您不想讓謝家姑娘有子嗣,所以才......」

    砰的一聲,言太后掀翻了面前的桌案,精緻的膳食餐盤落在地上摔了個四分五裂。

    殿內眾人連忙抬頭跪地,不敢多言。

    言云衿的腦子在短短几瞬飛速思考著對策,她姑母如此大動肝火無非就是害人不成反倒被潑了一身污水。

    事到如今就是她與謝延卿早就知道事情的真相,也只能當做是她姑母什麼都沒做,平白受人構陷來處理。不然依著姑母的性子,今日這場面怕是很難應對的過去。

    殿內一陣死寂,言云衿沒敢抬頭看,也知道她姑母是何面色。

    良久後,她聽見姑母開口道,「你們都起來吧。」

    謝延卿攙著她站起身,餘光看向言太后。

    短短几瞬,言太后以及恢復了之前的神色。

    雲姑姑眼神從謝延卿身上飄過,上前解釋道:「這事兒的確是被傳的太難聽了些,簡直就是無稽之談,我們娘娘尚在邊境陪陛下西巡哪裡有時間做這種事。也不知道是哪個心懷不軌的人放出這等謠言出來誣衊太后娘娘。」

    雲姑姑揮手叫宮人收拾好這一地狼藉,重新置辦了一份上來。

    謝延卿與言云衿依次落座後,言太后的目光隨之看過來。

    「哀家想給小王爺安排婚事,本也是出於好心。想著王爺生母出身低微,自幼受人指點身邊沒親人陪伴,又沒個好一些的家族能在背後助力,將來哀家百年之後能有個體貼的人在身邊照看他。」

    言云衿低著頭,正猶豫要說些什麼緩和一下時,聽見身側傳來謝延卿溫潤略帶沙啞的嗓音。

    「圖匱於豐,防儉於逸,太后娘娘慈母之心日月可鑑,不必在意外面那些流言蜚語。」

    言太后頗為受用的說:「話雖如此,哀家雖是不擔心這些,就怕這話一傳十十傳百,傳到王爺耳朵里去。繼母難為,很多話哀家也沒辦法推心置腹的同王爺聊,總怕王爺心思敏感細膩再和哀家起了嫌隙。」

    雲姑姑看著言太后遞來的眼色,順著她的話接到:「也不知是怎麼的就出來了這樣的謠言,先前王爺定親之時倒也沒聽說過,怎麼謝家姑娘一醒了,流言蜚語就跟著來了......」

    「住嘴!」言太后橫眉道:「休得胡言,陛下的心上人那是未來要做這一宮之主的人,怎容你胡亂詆毀。」

    雲姑姑連忙跪下道:「奴婢知錯。」

    謝延卿靜靜地看著面前主僕二人的一番做戲,淡淡地開口道:「雲姑姑說得也不是沒有道理。」

    聞言,言云衿側首有些疑惑地看向他。

    她不知道謝延卿究竟想說什麼,但也猜的八九不離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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