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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5:45:01 作者: 顧沉之
只見小王爺李昌煥帶著怒氣而來, 一腳踹開了文華殿的大門,徑直地朝偏殿內走去。
內侍們一頭霧水相互對視著時,聽見偏殿內傳來摔打和瓷器破碎的刺耳聲。
見狀, 幾個人連忙跑向偏殿, 一隻腳剛剛邁進殿門時, 一個白玉瓷花瓶就拋至他們腳邊,頃刻間摔了個四分五裂。
李昌煥雙眼泛紅,兇狠的盯著門前的幾個人。
跟在小王爺身邊伺候許久的李內侍招了招手,小聲說:「你們先退下吧,我一人留下來侍奉王爺就好。」
聞言, 一眾內侍快步離開,唯恐這股怒火發作在他們身上。
待人都走光後, 李內侍撿起地上摔掉半個角的硯台,用袖口擦了擦輕聲道:「王爺, 文華殿四處都是耳聰目明之人,若是今日之事有人稟報給太后娘娘,奴婢們沒法和娘娘交代。」
李昌煥胸口有力的起伏著, 良久後他平復了情緒雙手揪著自己的發,煩躁地坐在竹椅上。
「皇兄不在宮裡,就有人急著對禾寧姐姐動手了。怎麼辦?你告訴我怎麼辦?是不是下一步他們就要把手伸向我, 伸向皇兄了!」
李內侍掩住了門窗後, 走到他面前開口道:「陛下是天子, 有禁衛軍和錦衣衛保護著, 不會害怕這些躲在暗處的人,王爺不必太過憂心。」
李昌煥抬起頭,神色憔悴道:「若是禾寧姐姐出了什麼事怎麼辦?皇兄多年來不選妃不納妾就是為了等她回來,若是她出事了,太后又會拿皇兄無子嗣說事,逼他立我為儲君。李恪,你知道的,我從來沒有對皇位有覬覦之心,更不會做太后的棋子,幫她奪權好對付皇兄!」
「奴婢知道......」李內侍嘆了口氣道:「可是王爺,如今我們沒能力與太后娘娘一斗,若是此時您表現出不滿只會引火燒身。與其這樣,還不如先假意迎合日後再做打算,陛下一向顧念手足之情,會理解您的苦衷。」
「假意迎合?」
李昌煥冷笑著從懷中掏出一封書信扔在李內侍面前的桌案上,憤怒得喊道:「這些年我迎合的還不夠嗎!如今我的婚事她都替我安排好了,你總說叫我隱忍,究竟忍到什麼時候才是個頭!難不成真要到了我身邊都是她的眼線,真正成為她提繩木偶的那一天嗎?」
李內侍心懷疑慮地抬手接過那封書信,仔細地將上面的內容一一瀏覽。
信中赫然寫著太后有意將靖和伯顧文柏的小女兒,許配給李昌煥做王妃。
李內侍折好了信放回原地,若有所思。
靖和伯在京中一向受人愛戴,早年駐守邊境戰功赫赫,為了抵禦外敵更是散盡家財貼補軍需。
但他老人家子嗣單薄,長子六歲因為染上天花夭折了。年近四十歲時方才又得了一個女兒,可隨著他年紀大了越來越力不從心時,才發覺沒有人能繼承他的長劍,代替他駐守苦寒的邊關。
靖和伯的夫人馮氏性子溫婉善良,一次出城禮佛時經過難民營帳,無意中挑開車簾時,看見一個身形瘦弱小男孩因為討到了一個熱氣騰騰的饅頭而受到身邊人的搶奪,毆打。
小男孩被按在地上,死死地抱著懷中的饅頭,咬著牙忍著來自四面八方的拳腳,一聲不吭。
猛然間的一抬頭,一雙帶著隱忍、堅定和不甘心的眼就這樣於坐在精緻馬車上的馮夫人四目相視。
馮夫人看著和自己去世的兒子年紀相仿,模樣相似的小男孩幾乎是沒有多猶豫的就將他帶回了家。
而後這個男孩主動跟在靖和伯學習武藝兵法,十五六歲的年紀便能領兵打仗,代替靖和伯駐守邊關,抵禦外敵從無一日停歇。
這個男孩便是如今的守衛軍主將葉明輝,
邊境苦寒冬冷夏熱,根本無法生長糧食。朝廷的軍餉也總是最後一個發放給他們,再經過一層一層的剝削後,到達邊境守衛軍手裡的已經所剩無幾。
這樣惡劣的環境葉明輝卻咬牙堅持了許多年。
當年皇帝還在做三皇子時,就曾被派往邊境帶領守衛軍作戰,對邊境苦寒有些切身體會,自他登基以後,更不忘對主將葉明輝的提攜,此番西巡就是為了看望和犒勞邊境守衛軍。
顯然太后執意要隨駕出行,便是一早打了守衛軍主將葉明輝的主意。她們言氏一族文官出身,最為缺少的便是兵權,沒有兵權註定是難以真正把持朝政和皇帝一斗的。
先前太后有意將侄女嫁給武安侯為正室夫人,為的就是藉機拉攏武安侯好多一份兵權在手,此事未成便又開始打守衛軍的主意。
朝中兵權主要分三類,排在首位的是謝長林跟隨□□皇帝大江山時一手帶出的謝家軍,當下由永寧侯府三房嫡子謝雲錚接管。謝家同言氏積怨已久,太后雖對這塊肥肉動心,卻沒能力吞的下。
其次是武安侯傅見琛鎮守東海的兵馬,最後是近幾年才得到朝廷重視的邊境守衛軍。
靖和伯有恩於葉明輝,更是將他這個一把手帶出的徒弟當做自己的義子一般看待。這門親事若是成了,一來太后能落個施恩於功臣良將的名號,二來能拉攏靖和伯,順勢拉攏葉明輝。
李內侍心存疑慮,緩緩開口道:「顧姑娘知書達理,伶俐聰慧是做王妃的好人選,只是...葉將軍是陛下一手提拔起來的人,太后拋出的橄欖枝興許他並不願意領情......」
話雖這麼說,但他們二人都清楚,讓顧家姑娘做王妃那天家是恩賜,哪裡有拒絕的道理,更何況這種事不是葉明輝一個外人能阻攔的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