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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5:45:01 作者: 顧沉之
謝禾寧顯然沒有料到自己宮裡還有其他人在,平素那張淡雅的臉上有了錯愕的神情。她今日還是穿著一貫喜歡的水藍色的衣裙,襯的整個人氣質出塵。
言云衿猛然間想起初春京郊祭祀那日,自己因為陰差陽錯穿了與她同色調的衣裙,而受到刺客的追殺。
明明此事沒過去多久,如今卻覺得恍若隔世。
這短短的半年裡,許多人都過得謹小慎微膽戰心驚。重活一世的自己與謝延卿是這樣,時刻防備著被人暗害追殺的謝禾寧也是一樣的。
言云衿脊背漸生寒意,這座看似平靜的皇城裡,每時每刻都暗含殺機。
錦衣衛就在門口守著,言云衿不敢多言唯恐事情敗露,連忙拉著謝禾寧熱情道:「我等謝姑娘你許久了,今日還特意帶來了重月樓新研製的點心,還請謝姑娘賞臉嘗一嘗。」
謝禾寧看著眼前人明艷的眉眼,隱隱猜到了什麼,她沒有打斷言云衿而是寒暄著同她進了屋內。
小宮女得了謝禾寧的眼神示意,細心的替她們關好了門,自己守在外門等候著。
謝禾寧笑得柔和,說:「正巧你今日過來我還來得及道個喜,言姑娘與謝大人修成正果,得償所願真是羨煞旁人呢。」
言云衿笑著回應著,隨即問道:「你不問問我是怎麼出現在這裡的嗎?」
謝禾寧替她重新斟了茶,慢條斯理的說:「這世間事若是有心,就沒有辦不成的,我並不覺得奇怪。」
「那看來我今日過來的目的謝姑娘也是清清楚楚嘍。」
謝禾寧放下手中的茶壺,正視著她。
「言姑娘此番前來,還是為了謝大人吧。」
一語道破,言云衿沒覺得不好意思反倒是爽快地點了點頭。
這世上能讓一個人奮不顧身地唯有感情,無論是親情還是愛情。但是謝禾寧知道,太后屢次三番地打壓謝家,想將謝氏一族世家之首地位置取而代之,還在自己回宮後意圖害她。
如此種種,言云衿不會不清楚,也正是因為清楚,合該羞於面對她,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一而再再而三地來找她。
言云衿與言太后終究還是不同的,謝禾寧並非侯府嫡系,她的父親是老侯爺的庶長子,連帶著她在家族中也是庶出一脈。
嫡庶有別,又因著她二叔與父親不合,她自幼在侯府的日子也是過的謹小慎微。也正是因為這樣使她比同齡人愈發成熟穩重了幾分,她聰慧明理,知道沒必要因為別人家人做出的錯事而怪罪於家中晚輩。
倘若是怪罪,她二叔永寧侯謝淮權傾朝野,結黨營私的那些年裡,她自己也不知道該下了多少層地獄。
世家中人身不由己的滋味,比起言云衿謝禾寧更加清楚不過了,尤其是女兒家的命運,從始至終都沒辦法掌握在自己手裡。
她看著面前的言云衿,依稀間彷佛看見了當年受皇權和家族脅迫,走投無路的自己。
謝禾寧嘆了口氣,緩緩開口道:「我家中長兄任職戶部侍郎,先前言姑娘你求我將謝大人的戶籍劃分至我們陳郡謝氏的一脈時,長兄順便翻閱了謝大人近幾年的人事調動,所以我猜想...他是不是想替鍾閣老以及麓安書院的學生平反?」
這次換到言云衿驚訝地抬起頭,此時此刻她不禁在心中暗自感慨,明頤皇后謝禾寧能陪伴李昌燁從一個不受寵地皇子到手握大權,入主東宮,讓皇帝魂牽夢縈多年又怎麼會是平凡之輩?
「我雖未曾見過謝大人,但在與姑娘你的交談中看出他並非世人所傳的那般模樣,應當是個難得的正人君子,是真正有文人風骨之人,這樣的人不該一生困於淤泥中無法起身。尸位素餐者再年少,也都已經腐爛糟朽了,如他這般守心如一的人才是朝廷指日可待的希望。」
謝禾寧站起身,目光堅定認真地對她說,
「所以,言姑娘若是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我定會竭盡全力,就當是為陛下保全忠臣良將,開萬世太平。」
作者有話說:
第50章 議事
晌午剛過, 謝延卿尚未用完飯便被人傳喚至內閣議事。
古往今來,能入內閣的諸位大臣除了由皇帝親自挑選以外,還有便是閣員推舉後, 經吏部任命成為新閣臣。
謝延卿並非內閣成員, 原本議事也用不著他去的。但先前言閣老自請停職至今沒有重返朝政,內閣中依附言黨一派更是失去了主心骨,他們需要重新挑選出一位信得過, 能妥善傳達言閣老意見的人。
謝延卿出身翰林院, 又是言閣老的女婿, 顯然是納入內閣的最佳人選。更何況太后與言閣老挑選他為女婿,便是一早就抱著引他入內閣,繼承言閣老衣缽的心。
再者說,言閣老監管吏部多年,想選出個稱心如意的人入內閣, 何其容易。
皇帝雖外出西巡,但內閣工作還是要正常運轉。
謝延卿到時, 文淵閣正殿兩側坐滿了人,一側是司禮監掌印福安以及三位秉筆太監, 一側是內閣閣員,內設六張桌案,少監們立在身後伺候著筆墨紙硯, 一眼望去無一不是朝廷命官。
看樣子這場議事已經從早到現在持續了很長時間,謝延卿進來時沒敢打擾到他們,自顧自的挑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
一些相熟的同僚朝他在的方向看過來, 在彼此默契地沉默中作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