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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5:45:01 作者: 顧沉之
    「妍妍……」

    有人在她耳邊喚著她的乳名,聲聲中飽含愛意。

    很多年以前,他也是這樣喚著她,在每一個朝夕相處的平靜歲月里。那時的她不懂得珍惜,更是沒有留心過謝延卿隱在瞳孔下的寵溺。

    他把這兩個字念得纏綿, 言云衿探出了手指,在束縛中輕輕地鉤住了他的衣角。

    院中的海棠樹隨風搖晃,花瓣細細的散落了滿地,逐漸連成一片紅。青竹再次探頭,被高懸的雲層擁入懷抱深處。

    紅燭落淚,夜雨將歇。

    夢裡夢外皆被懷中的人占據,柔順的長髮散落在四周,謝延卿在斷斷續續的耳語中擁抱著那團軟雲一覺睡至天明。

    作者有話說:

    第48章 燈火

    言云衿睡著了, 淚水與吻痕乾涸在眼角邊,她枕著謝延卿手臂的側臉眉頭微蹙,像是帶著點委屈的嬌嗔。

    天快亮時, 謝延卿小心翼翼地抽出手, 言云衿的髮絲繞在他指尖,如同想追隨他而去。

    兩輩子加在一起能一覺睡至天明的時候少之又少,年少時挑燈夜讀, 天未亮便要溫習課業。登科入仕安逸的日子沒滿一年, 之後的歲月中夜夜都要忍受著夢魘的折磨, 沒辦法睡一個完整的好覺。

    此時此刻他望著言云衿的睡顏,心裡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幸福感。他沒有驚動她,繞去屏風後換好了官服。

    門外候著的白竹見謝延卿出來,頷首正要讓開時,聽見他說:「今日無事, 我去上輪值讓她多睡一會兒。」

    白竹點點頭,臉上是藏不住的笑意。

    「今晚我需得在文華殿當值, 估計要晚些回來,替我照顧好你家姑娘。」

    白竹笑笑說:「大人言重了, 還哪裡來的我家姑娘啊,現在是大人您的夫人!」

    謝延卿頷首眉目舒展,說了聲有勞後快步離開。

    約莫過了小半個時辰, 裡面隱隱傳來動靜,片刻後言云衿攏著外袍赤著腳急急忙忙地從裡間跑出來。

    看見白竹站在院中,急切地問道:「他已經走了嗎?」

    白竹指了指亮堂堂的天, 說:「我的夫人啊, 若是放在平日裡這會兒謝大人早朝都要上了一半了。」

    今日無須參加早朝, 皇帝西巡的儀仗隊已經早早的準備好就等著天一亮便出發。

    謝延卿是文臣, 又要兼顧文華殿的侍講學士,此番不必隨駕出行。

    言云衿不禁感到懊悔,原本是想著早早起來陪他用早飯的,沒成想這麼一點小事還是被她搞砸了。

    謝延卿不在,她閒在家中午時可做,將昨日他換下的還沒來得及清洗的朝服送去漿洗薰香。把院中散落的海棠花瓣重新灑掃了一遍,像前世那般擺上桌椅,坐在樹下看書喝茶。

    臨近晌午時分,小廚房在這之前已經來人問了幾遍何時用膳,言云衿看得入迷都擺手拒絕了。

    白竹勸了幾句,見她一心撲在書上便沒有再多言。

    就在此時,院中走來了一位紅色衣裙的姑娘,來人身姿曼妙,容貌出眾,一舉一動間滿是風情。

    她提著三層高的食盒走了過來,見白竹在,連忙招招手說:「快過來幫我搭把手!沉死老娘了!」

    言云衿聞聲看過去,看清來人後連忙起身相迎,喜道:「你怎麼尋到這兒來了?」

    官服那邊盯得嚴,重月樓的人暫時沒辦法光明正大的和言府的人有來往,即便是昨日鬧得滿城皆知的言家姑娘大婚,昱鸞也沒辦法溜出來參加。

    又因著心裡有些過意不去,趁著盯梢的人放鬆警惕,她便悄悄地溜了出來。

    「我怕你夫君不在一個人獨守空房孤單寂寞,特意過來陪你用飯。」昱鸞塗著鮮艷蔻丹的手指輕抬,指了指桌上的食盒說:「都是重月樓近日新研發的,你嘗嘗。哦,最下兩層是剛出爐的果子,你送人也好,自留也罷,看你安排。」

    言云衿挑了挑眉:「送人?你是查出什麼了嗎?」

    「那是自然...」昱鸞在她對面坐下,自顧自的給自己到了一杯茶水,又說:「就沒有我查不出來的事!」

    言云衿看向她,「怎麼說?」

    「你上次叫我查的那個錦衣衛指揮使徐青蕪,我大抵已經摸清楚了些。」

    昱鸞正色緩緩道:「這人是前任錦衣衛指揮使徐政的養子。」

    「養子?」

    「對,不是親生的。聽說是徐政外出時從亂葬崗上撿回來的。」

    看著言云衿頗有些驚訝的神情,昱鸞放緩了語氣繼續說道:「徐政從前有過一任妻子,是他的,當時兩個人在一起還是先帝給賜的婚。後來他的這位夫人因為難產母子二人雙雙離世,徐政此生也沒有再續弦。」

    「撿回了徐青蕪以後便把這孩子放在北鎮撫司由著那裡的一群大老爺們教養著,據說徐青蕪小時候還是個調皮搗蛋,上房揭瓦的性子,因此沒少被他老子揍。後來興許是覺得他太皮了便送到了錦衣衛大營里磨礪,沒成想這人還是個有天賦的,隆德十五年,一舉考中了武狀元。」

    昱鸞腦海中回想著徐青蕪靠在柱子上,肆意喝酒聽曲的模樣,嘴角不自覺的上揚了幾分。

    言云衿點點頭,笑著說:「那的確是少年英才。」

    昱鸞嘆了口氣,繼續道:「這人雖武藝過人,但從不願將一生困於皇城中,從前也是一心想著待徐政功成身退後,父子二人寄情山水享樂自由,事情的轉機還要從宮裡那位謝家姑娘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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