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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5:45:01 作者: 顧沉之
這些孩子年紀都偏小,按照他們的年紀推算,入宮的時間大概在隆德十七或是十八年左右。
隆德十七年!又是這一年。
想到這裡,言云衿突然有些心慌,她目光又落會祝英身上,唯恐冒犯,短短几瞬便看向別處。
祝英沒察覺,依舊看著院中的孩童,半晌後說:「年紀小也未嘗不是好事,日後記不清自己的家世出身,於他們而言是一件幸事。」
說完他拱手行禮道:「天晚了,奴婢還要回御前當值,便不打擾言姑娘和謝大人了。」
說完他轉身準備離開,
「等一下!」
言云衿叫住他,又看向謝延卿猶豫地說:「天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正好和祝廠臣順路不會惹人懷疑,我改天再來看你。」
謝延卿點點頭,送他們二人出了門。
祝英躬身走在言云衿身後半步,待拐到宮道另一處後,他開口問道:「言姑娘可是有事要問奴婢?」
言云衿見狀也不再掩飾,說:「我的確是有事想問廠臣,祝英啊,你可知道隆德十七年麓安慘案的詳情嗎?」
聞言,祝英腳下的步子一頓,但他也沒有多問:「奴婢知道一些,不知言姑娘具體想問些什麼?」
「我想問問你,當初先帝下令將麓安書院的人關押進詔獄審問,卻沒一直沒有下死杖的命令,可那些人究竟是為何想不開會自盡呢?」
祝英想了想,緩緩開口道:「個中詳情奴婢也不太清楚,只知道這些學生雖進了北鎮撫司,但當時的錦衣衛指揮使徐政,顧及他們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並沒有用刑,還為他們提供了好一點的住處。後來不知是何人,騙他們說朝廷殺害了鍾閣老,這才造成了這群學生群起激憤,一時想不開自盡了。」
言云衿皺眉道:「也就是說,麓安書院的學生們自盡時,鍾閣老還平安無事呢?」
「對,閣老畢竟是內閣首輔,三朝元老,朝廷怎會輕易問責他老人家。」
言云衿沉默了一會兒,在頭腦中將這些時間線重新梳理著,又說:「那當時負責看押的錦衣衛就沒有其他發現嗎?」
祝英搖了搖頭:「錦衣衛發現時,麓安書院的全部學生都已經斷了氣。從前的那位指揮使徐政為此也調查了許久,但一無所獲,後來這事傳到了宮外去,各方學子只知道人死在詔獄,誤以為是錦衣衛背地裡下的黑手,對錦衣衛大大出手,徐大人因為心中有愧未曾還手,被打斷了一雙腿至今無法直立行走。」
「這樣啊...」
也是一位可憐人,言云衿心想。
她回頭看向祝英笑著問道:「你不問問我為什麼找你說這些嗎?」
祝英神色依舊淡淡地,開口道:「言姑娘心裡裝著謝大人,想來是為了調查當年的真相,為大人正名吧。」
祝英停下腳步又道:「姑娘放心,今日之事我不會向外人透漏半個字,包括陛下,但祝英也有一事想求姑娘。」
「你說。」
「奴婢陪著陛下一同長大,深知他這一路走來的不易,言姑娘您正直善良,奴婢懇請姑娘多加規勸於太后娘娘,放謝家姑娘一條生路。」
因著科舉一事這段時間進出皇帝書房的官員絡繹不絕,皇帝整日眉頭緊鎖,看見什麼都覺得心煩意亂。
御書房內人員流動,進進出出需要的守衛也比平時翻了一番。錦衣衛指揮使徐青蕪帶著比平時多一倍的人手,圍在御書房附近執勤。
今早下過一場雨,此時天已經暗了下來,清冷的月光鋪灑在庭前, 襯得周圍清亮亮的,也襯的院中站著的人倒影又薄又好看。
徐青蕪自門外進來時一眼就看見了她, 他晃晃悠悠的走進來, 「美人提燈, 這麼晚了叫下人來送東西就行,外面最近不太平,你還是少走動的好。」
謝禾寧轉過身,見他身上還配著刀,笑了笑,「說起來, 自打回來以後一直都還沒機會去見見你, 你的傷可好些了?」
「你還知道關心我啊?」徐青蕪抱著手臂, 「我還以為你滿腦子都是裡面那個人呢。」
他們自幼相識,外人不在時講話也比平時輕鬆許多。
謝家姑娘笑了笑:「回來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有點多。」
「那確實,你入宮這幾個月,我快把平常一年的活都干出來了。」
謝禾寧輕笑了一下,沒有說話。
徐青蕪覺得她有意思,還是像以前一樣不禁逗,過了一會兒他仿佛想起什麼,開口問道,「唉對了,你之前找我關照的那個謝延卿和你是什麼關係,以前沒聽清謝家還有這號人物。」
謝禾寧側頭,「你消息這麼靈通,什麼都逃不過你的眼睛,他和謝家有沒有關係你還不知道嘛?」
「我就當你是在誇我了,」徐青蕪說,「不過我提醒你,這人城府極深,我看不透他。我查了查這人出身寒門,後來受鍾閣老提攜才有今天,可隆德十七年發生了一件大事,麓安慘案。」
「麓安慘案?」
她只知道隆德帝晚年昏庸,潛心問道不怎麼過問朝中大小事宜,導致朝政被謝言兩家以及宦官操控,三者爭鬥不斷。
當時的司禮監在福掌印的掌控中,權力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甚至凌駕於內閣之上。
以至於很長一段時間裡,朝野上下烏煙瘴氣,亂作一團,但她並不知道這同謝延卿有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