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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5:45:01 作者: 顧沉之
    言云衿見她行事這般謹慎像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一樣,突然覺得有些好笑。

    「咱們姐妹之間聊個天,你也不用這般緊張吧?」

    昱鸞沏了盞新茶道:「我說言大小姐,您常年在府中閉門不出,還不知道這外面的險惡呢吧。你前幾日托我查的事,我已經弄清楚了,此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若是較起真來,我們這群人就是有一百個腦袋也不夠砍的。」

    她的話聽得言云衿有些摸不清頭腦,一時之間不免心急起來,「如此說來,這事兒的確同我父親有關?」

    「不僅有關,還關係大了。」

    昱鸞歇手坐到一邊,緩慢的喝了一口茶道,「隆德十七年,當朝首輔鍾勉死諫朝廷的事你知道吧?」

    言云衿點了點頭。

    「你的那位謝大人當年任職翰林院編修,那年中秋被派往應天府整理文書,麓安慘案那場禍事他壓根沒趕上。」

    言云衿輕輕地嘆了一口氣,道:「你說的這個我知道,那後來呢,為什麼說還同我父親有關係?」

    聽了她的話昱鸞顯得有些激動,右手在桌面上拍打了幾下道:「慘案吶!你我乃至全京城的人都知道這事分明是有冤在其中,少不了受到了誰的挑撥離間。人都已經死了,朝廷中人官官相護,這事就只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可壞就壞在,還有一個人僥倖活著!」

    「既然是僥倖活著了,這謝延卿又是鍾閣老一手提□□的人,你說那些個世家官員能不擔心他背地裡作出什麼驚人的舉動,調查真相謀劃著名為閣老平反嗎?」

    言云衿聽得一陣心驚,昱鸞所說的字字句句都在不斷印證她心中的猜想。

    她顫抖著開口問道:「所以在這之後呢?」

    「所以在謝延卿返京之後沒少受到彈劾和同僚的針對,後來興許是他受不住了,自請回老家做一個小小的知事。可他回到永州沒多久,朝廷也派來一個人到永州做官,還是他頂頭上司。哦,這人你應該認得,姓盧,叫盧琿。」

    盧琿!竟然是她遠方表親盧琿!

    從前那些她誤以為是巧合的事情在此時有了解釋,她表哥盧琿曾在翰林院時同謝延卿有過過節,從那以後處處看他不順眼,總想尋機會教訓他一番。

    這件事還是到了她與謝延卿成親以後,盧琿的態度才有所好轉。

    盧琿雖是她的表哥,但她母親盧氏一族並非什麼名門大戶,盧家與盧琿有今日多半仰仗於她父親的提攜與蔭蔽。

    將盧琿調遣至永州,還做了謝延卿的頂頭上司顯然是得了她父親的授意。

    昱鸞看著一臉震驚的她繼續說道:「後面的事你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這盧琿到了永州之後處處針對謝延卿,不僅整日盯著他的一舉一動,還會攔截他寄出去的信件和文書,推翻他做的一切決定。盧琿的目的很簡單,他就是想逼得謝延卿連官都做不成,從而徹底沒有機會調查麓安慘案的事。」

    五臟六腑像是被交織纏繞在一起一般疼痛,言云衿努力平緩自己的情緒,問道:「後來呢?」

    「後來你的這位謝大人不知怎麼想的,就孤身一人回了京城,還拜在了你父親門下......」

    再之後,不用問她便已經心知肚明。

    只是她沒想到,原來在謝延卿從應天府返回京城的那段時間裡,過得也是如此艱辛。

    不僅要陷入一日又一日的內疚自責里,還要面對周圍人的排擠與針對。

    一想到這裡,言云衿只覺得心痛到無法呼吸。

    昱鸞見她面色慘白,想是戳到了她傷心事,連忙岔開話題道,「唉對了,重月樓最近新開發了可口的點心,是從江南請過來的師父做的,我叫人給你備了一份,你帶回去給身邊的人嘗嘗。」

    「給我包著吧……」言云衿吸了吸鼻子,抬頭道:「我不能出宮太久,得趕緊趕回去,過幾天再來看你。」

    昱鸞張了張嘴,沒敢接話,只說:「成,那你先回去,這幾日先把身體養好,其餘的都是小事。」

    「之後可能還有許多事我需要你幫忙多多打聽著。」

    昱鸞替她推開門,笑到:「你我之間還這麼客氣做什麼,走吧早點回去休息。」

    言云衿點了點頭,轉身欲離去時聽見昱鸞叫住她。

    「妍妍!」

    昱鸞叫住她,言云衿轉頭時見她面上還是有些猶豫,昱鸞盯著她看了許久,半晌後開口道:「我雖不知你們之間的感情到了哪一步......唉,常言道寧拆一座廟,不毀一樁婚。但我今日還是想提醒你,此人於你並非良配,倘若你執意於他在一起,興許對你對你的家人都不是一件好事......」

    *

    言云衿趕回宮裡時,外面的太陽已經一點點的落下來,四下都是靜悄悄的。

    內廷的人忙著置辦宴席,一路上偶爾見幾個宮人經過,他們的腳步都是匆匆忙忙的。

    她魂不守舍的走在路上,不知怎麼的就尋到了謝延卿的住處。

    隔著半敞開的門,她看見謝延卿住的房間是黑著的,一點燈火都尋不見。

    她想,他興許今日要在文華殿輪值。

    科舉考試迫在眉睫,言云衿記得前世那一年科舉過後,謝延卿回家的時間就變得越來越晚,最後整個人都住到了北鎮撫司的詔獄裡。為期三個月的審訊,他再也沒能回到羨雲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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