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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5:45:01 作者: 顧沉之
小腿處被人妥善的包裹好,沒有大幅度的動作時,仿佛察覺不到痛處一般。
昨晚不知道行駛了多久方才趕到這裡,她從前沒騎過馬,折騰了一宿渾身如同散架了一般哪裡都是酸疼的。
雖說已經到了春季,氣溫回升,又有山洞擋著風,但她整個人還是冷的瑟瑟發抖。
左右環顧沒見著謝延卿,言云衿撐著地面掙扎著想要起身,此時一雙有力的手落到她肩膀上,將她整個人按了回去。
「坐好。」
謝延卿一手抱著枯枝,一手將她身上滑落的官服往上拉了拉。
言云衿靠著牆壁坐了回去,看著他忙前忙後的掰斷樹枝,將大小均等的枯枝歸攏到一處去。再熟練的鑽木取火,在二人中央生了一堆旺盛的柴火取暖。
「我們這是在哪啊?」言云衿看著他小聲問道。
「大概是北山邊緣位置,禁衛軍和錦衣衛應該處理行刺一事,現在回去不太安全,我們等明日晌午再出發。」
借著火光,她目不轉睛的盯著他。
謝延卿拿著一根樹枝不斷撥弄著火,燃起來的火光映照的他手指潔白修長,看上去有那麼幾分不食人間煙火的味道。
也是這雙手將她有力的抱起,拉著她跑了不知幾里,方才從一眾刺客中脫身。
不知怎麼地言云衿的鼻間有點發酸,她小聲喚著他道,
「謝延卿......」
「怎麼了?」
他抬頭看向她,眼神平靜,就好像無論身處何地,他都能給人心安的感覺。
「你沒來之前我一直在想,要是就這麼死了也太虧了,我這輩子還沒能如願嫁給你呢......」她輕嘆了幾句,隨即又自嘲的笑了笑:「不過看見你過來救我,我又覺得好像就這樣死了也是一件很值的事。」
謝延卿頓了一下,良久後垂下眼道:「不要胡說。」
「我沒有胡說,我就是覺得要是我們兩個都出了事,那死也能死在一起了,這樣你就沒有機會再推開我了......」
「若是你死了,刺客追上來發現自己殺錯了人,那你到九泉之下豈不是覺得很虧?」謝延卿道。
言云衿不明所以,「為什麼這麼說?」
謝延卿繼續折著身邊的樹枝,不斷往火中加新的進去。
「他們本來就不是衝著你來的,只是將你錯認了而已。」
錯認了?
把她錯認成誰了?
她今日的打扮也沒有和誰特別相似......有的!
言云衿想起自己出門前換下的衣服,她如今身上穿著的的確同一個人十分相似,是謝家姑娘,未來的明頤皇后謝禾寧!
當時那群刺客最開始在南邊宴席防火,引起恐慌,緊接著北邊樹林裡埋伏著的黑影便沖了出來,直奔女眷的營帳。
皇帝將她保護的那樣好,此番鮮少有人知道她也參與了這次出行,怎麼會有人趁著晚宴過來行刺呢?
她想起出行前姑母的囑咐,知道你心情不好,到了京郊若是不願意出來散心,便在營帳里好生休息,尤其是晚上不要擅自出來走動。
有一個念頭在她腦海里浮出,越發清晰。
她試探性的開口問道:「是不是...我姑母?」
謝延卿沒有說話,他沒有承認也沒有反駁。他和她一樣清楚,這前朝後宮最想要了謝家姑娘性命之人只有太后娘娘。
於公,謝氏一族百年來在朝堂的地位舉足輕重,永寧侯謝淮更是在隆德年間把持朝政。言家用了半輩子的時間才將謝氏一族從四大世家之首的位置上推下來,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謝家借嫁女之事東山再起。
於私,皇帝尚未子嗣在身,又不聽從太后安排娶她老人家安插進宮的女子,如今他後宮虛置執意要把枕邊人的位置留給他心心念念的謝禾寧,倘若有朝一日謝家女誕下子嗣,繼位中宮,那她這個太后就到了名存實亡的地步。
所以太后才要抓住一切機會置謝家姑娘於死地,今日這一遭原本是為了謝禾寧安排的,不想言云衿穿了和謝姑娘相似的衣物,外面天黑,刺客一時無法分辨這才橫遭禍事。
「昨晚多虧了你及時趕到……」想起自己躲在角落裡看著身邊的一個個宮人被殘忍的殺害,言云衿到現在還覺得膽戰心驚,「不過,你為何不在前宴,而是來了女眷這邊的帳子。」
她心裡有個聲音一直暗示著自己,興許謝延卿是過來找她的呢。
謝延卿抬眸緩緩道,「宴席進行了一半時,我回自己的營帳那邊取湯藥,遠遠地瞧見北邊點著的篝火熄滅了,周圍把守的禁衛軍也比白日裡少了一半,覺得可能會有什麼問題,便一直沒回去。」
「這樣啊......」言云衿的語氣裡帶著些許的失望。
見她半晌不說話,謝延卿看向她的小腿問道:「疼嗎?」
「啊?」言云衿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後將頭搖成了撥浪鼓,啞著嗓子道:「不疼了,不疼了......」
話音未落,她察覺到謝延卿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嘴角上,她抬手摸了摸臉,想著自己是不是忙著逃命妝容花了,難看極了。
正想出聲詢問,卻見謝延卿站起身,目不斜視地走了出去,留下言云衿在原地一臉茫然。
約莫過了一刻鐘,她快要昏昏欲睡時,鞋底踩著枯枝的聲音一點點傳來。
謝延卿的身影逐步映入她眼中,他手裡捧著樹葉圍成的圓柱,裡頭裝滿了清水,上前扶她起身,將水遞到她嘴邊餵著她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