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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5:45:01 作者: 顧沉之
    思緒尚未回來,突然見遠處火光沖天而起,宮人內侍以及女眷亂成一團。

    徐錦衣衛指揮使徐青蕪不知從何處一躍而出,繡春刀從刀鞘中迅速抽出,他擋在李昌燁面前高聲呼喊著,「有人行刺!速來護駕!」

    錦衣衛圍繞在李昌燁身旁依次排開,禁衛軍隨之擋在營帳前,但很快他們便發現行刺的人並非衝著李昌燁來的。

    那些持刀的黑衣人在殺了外圍的幾個內侍後並沒有衝進來,而是扭頭去了另一個方向。

    徐青蕪暗道不妙,尚未來得及追上去就見李昌燁瘋了一般飛速向遠處跑去,無奈徐青蕪只好放棄,跟在他身後護他周全。

    正值晚宴,人都聚集在北邊的營帳前。她們女眷的帳子大多集中在南邊,此時人們都去前面參加晚宴,這裡也變得清淨不少。

    入了夜,京郊的溫度要比皇城低了幾分,言云衿披著氅衣從帳子裡走出來,悶在營帳一整天此時想要散散步透口氣,緩解一下煩悶的心情。

    前方的營帳燈火通明,隱隱地還能聽見席面上觥籌交錯的聲音。

    她突然很想見一見謝延卿,很想知道此時此刻他是否和其他官員一樣,身著青色的朝服,端坐在席面上,欣賞著篝火高高燃起。

    「你們是什麼人!」

    「救命啊!」

    「護駕!護駕!」

    一陣尖銳的喊叫聲驚動了言云衿,她連忙抬頭發現就在自己神遊的這一會兒,遠方的席面已經亂作一團,火光沖天。

    內侍宮女的尖叫聲、馬匹的嘶鳴聲、兵器的擊打聲此起彼伏。

    有刺客入侵,錦衣衛與禁衛軍齊齊奔向皇帝所在的方向,她所在的地方形成了一個防守缺口。

    她尋了個角落躲起來,看見遠處的山上衝下來更多的黑影,朝著她所在的營帳方向靠近。

    幾乎是一瞬間她便反應過來,前宴的火光不過是調虎離山,這群人的真正目的是衝著這邊過來的。

    言云衿不寒而慄,她看見離那群黑影最近的內侍被抹了脖子,尚未發出聲音便血流三尺。

    那些人下手乾脆利落,像是經過周密的部署安排。帳內女眷尋著聲音探頭出來,看見眼前慘狀發出驚恐地呼叫聲,有箭矢割破風聲飛速穿過,正中這女子的心臟。

    那女子仰面倒在言云衿面前,鮮血順著嘴角處滴落,一雙眼睛緊緊地盯著角落處的她,嗚咽了幾句後斷了氣。

    濃郁的血腥味直竄鼻腔,絕望和恐懼遍布她的神經,言云衿背後的冷汗濕透了新換上的衣裙。

    她雙手捂著嘴巴,眼淚大滴大滴的落下。

    難道重活一世什麼都沒能改變的了就這樣草草死掉了嗎?

    「妍妍!」

    黑暗之中,男人溫潤沉著的聲音傳來,一個穿著青色朝服,胸前繡著白鷳補子的男人走到她身側,一把將她抱起,隨即一刻也不敢耽誤的拉著她往外面跑,那人正是她心心念念的謝延卿。

    她聽見身後黑影的聲音傳來,「在那邊!快去追!」

    言云衿不敢回頭,用盡全身力氣跟上謝延卿的腳步。

    謝延卿牽著她跑到了南邊的樹林裡,尋了個相對隱蔽的地方將自己身上的官服脫了下來,披在言云衿身上。

    動作間他發覺言云衿的小腿上不知何時劃了一道口子,正源源不斷地往外冒鮮血。

    方才忙著逃跑精神緊繃沒能察覺,此時此刻方才感受到火辣辣的刺痛,仿佛整個皮肉都被人用刀剜開了一般。

    他快速撕開衣袖上的布料,將她腿上的傷口做了簡易的包紮。

    「還能走嗎?」謝延卿問。

    言云衿有些神志不清搖了搖頭,隨後又點了點頭。

    她聽見頭頂上謝延卿傳來一聲輕嘆,他蹲在自己面前道:「上來,我背你。」

    言云衿看向身後,沒做多猶豫,整個人趴在了他肩膀上。

    不知跑了多久,身後的喧鬧聲逐漸變小。謝延卿平日裡看著瘦弱,實則肩膀寬闊,手臂有力,且下盤很穩,一路上她都沒有感受到顛簸。

    「謝延卿!」

    迎著風聲她試探地喊了他一聲。

    謝延卿側目看向她,問道:「怎麼了?」

    「我們是不是要死了......」

    他搖了搖頭:「不是沖你來的,不要擔心,我們先離開這裡。」

    約莫跑了一刻鐘,穿過南邊的樹林時見到了那群刺客留下來的馬匹。謝延卿停住腳步扭回頭問她:「會騎馬嗎?」

    言云衿搖了搖頭,她常年被太后養在宮裡,若是說禮儀規矩一向是挑不出毛病的,可馬術她卻是做不來的。

    謝延卿將她放在地上,自己先行上了馬,隨即將手神給她:「上來,我拉著你。」

    言云衿伸出的手被謝延卿緊緊握在掌心裡,用力一拉,她迎面撞進了他懷抱中。

    謝延卿雙手從她纖細的腰間穿過,牢牢地握住韁繩,輕踢馬腹朝著樹林深處中去。

    待他們將那些黑影甩在身後時,言云衿回頭望了一眼,山下已經被籠罩在一片火光之中。

    她沒有騎過馬,一路上的顛簸晃得她身心俱疲,她縮在謝延卿的懷抱里,方才奮力奔跑的疲憊感湧上來,閉上雙眼,不知是累還是暈了過去。

    再次睜開眼時,周圍是一片黑暗。

    言云衿低頭髮覺自己躺在山洞口,身上還蓋著謝延卿的官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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