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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5:45:01 作者: 顧沉之
    言云衿上前幾步, 如同小孩子那般執拗的揪住他的衣袖道:「景韻曾和我說過, 你是喜歡我的。我之前不知曉你的心意,是我辜負了你,都是我的錯......」

    淚水圍著言云衿的眼眶打轉,她強忍著情緒問道:「之前你也沒有放棄為鍾閣老平反,那為何上一世,你同意了姑母的賜婚?」

    謝延卿閉上眼,似乎是有些不忍心,緩慢的開口道:「因為那時候的我聽說了一件事.......」

    「什麼事?」言云衿連忙問道。

    「已過聘的女子不在誅九族的範圍之內。」

    他不想看著她被家人拖累,葬送了大好的年華。又因為當時的她困於克夫的名聲,和太后在背後的謀劃,一時之間使得京城各個世家公子退避三舍,沒有人敢娶她。

    所以他答應了太后的賜婚。

    可如今想來,他們的結合從一開始就是錯的。

    她不喜歡他,他又謀劃著名如何為恩師平反,將包括她父親在內的世家官員的嘴臉一一揭露。

    這樣的感情,註定是沒辦法得到幸福的。

    他這樣的人,此生也原本不該去奢望幸福。

    聞言,言云衿愣在原地,抓住他衣袖的手逐漸地垂落下來。

    她有些委屈的看著他,「那這一次呢,你就不再擔心我的安危了嗎?我知道鍾閣老和麓安書院的事,我父親難辭其咎。我也知道這些年我姑母為了奪權坐穩太后之位,做了很多不可饒恕的錯事。謝延卿,我不是小孩子了,我有明辨是非的能力,你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我會勸誡父親認錯伏法,走回正途。」

    「妍妍,我從來沒有因為從前的事對你心懷怨恨,我也希望你不要因為前世的誤解而心懷愧疚。我所做的事都是發自內心,心甘情願的。沒有我,你也會覓得良人,或許他可能是位高權重之人能保你平安順遂,後半生安穩無憂。然而這些事,是我此生都沒辦法為你做到的。」

    謝延卿後退了幾步,逐漸拉遠了他同言云衿之間的距離。

    他朝言云衿拱手行了禮,「今日過後,還請言姑娘將謝某看做一個尋常的過路人吧......」

    說完,他轉身向著翰林院方向走去,腳步沒有半分遲疑。

    他一向以為,言云衿是討厭他的,從未敢奢望過在這段感情里她對自己能有半分真心。

    可如今因著他拒婚之事,惹得她幾次三番淚眼婆娑,謝延卿看在眼裡,痛在心底。

    他怕自己抬眼看向面前的那個姑娘一眼,都會下不了這樣的狠心。

    言云衿立在原地看著他一點一點的消失在自己的視線範圍,此時此刻心中的委屈像是盛滿水的木桶,沒等經過晃動,就已經溢出來一發不可收拾。

    眼淚大滴大滴的落下來,世家貴女的形象在此時等不到顧慮,她抬手擦著臉上的淚水,卻無論如何都擦不乾淨。

    一旁巷子的拐角處,兩個高大的身影一前一後的站在那裡,偷偷的往言云衿所在的方向張望。

    後邊的那個魁梧的侍衛盯了許久後道:「主子,言家姑娘哭成這樣,您不過去安慰安慰嗎?」

    前面被他稱作主子的人回頭瞪了他一眼,這侍衛連忙閉了嘴。

    也不怪他多嘴,他不明白自己的主子為何一邊關注著人家姑娘的一舉一動,一邊還言語之上對人家多有嫌棄。

    不過主子做事當下人的不好插嘴,他也就只能跟在後面干看著。

    武安侯傅見琛從宮裡頭出來時,恰巧看見言云衿在翰林院門前執拗的拉著謝延卿的衣袖不肯鬆手,離得遠他聽不清他們之間交談了些什麼。

    只知道那個學士像是拒絕了她,惹得她傷心了一番。

    傅見琛不明白,謝延卿這樣的人,憑什麼能得到言云衿滿心滿眼的愛意?

    此時此刻,饒是他自己再嘴硬,也不得不承認對於言云衿的事,他總是有些過於關心。

    言家姑娘生的花容月貌,名動京城這是人盡皆知的事,多年前宮宴上遙遙望見的一眼,傅見琛便對她有了三分留意。

    返京後同她偶遇時聊的隻言片語,這幾天更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

    言家姑娘哪裡都好,容貌過人,脾氣秉性也是他喜歡的類型。唯一差的也是最重要的問題便是,她是言家姑娘,她姓了言。

    兒女情長一旦沾染上家族利益,便會惹得人顧慮。

    傅見琛轉回身,不再去看她,吩咐道:「你去叫一下平日裡跟著她的那個小宮女,過來接她回去,姑娘家家的哭成這樣成何體統。」

    謝延卿回到自己房間後,靠著門站了許久,方才緩和好情緒。

    總要經歷這一遭的,這段感情當斷不斷,只會反受其亂。

    他緩緩走進屋裡,抬手欲將懷裡的書卷放在桌案上時,看見那張有些破舊的桌子正中央擺著一個精緻的荷包。

    淺綠色的荷包上繡著一隻停留在竹林的仙鶴,最上方還有一朵小小的祥雲,同言云衿手帕上的那朵如出一轍。

    謝延卿愣在原地,他活了這兩輩子,好像都不曾有人為他製作過荷包。

    被別人惦記,從來都是一件讓人感到幸福的事。

    他仿佛能想像得出那嬌艷的姑娘,低頭刺繡時認真的模樣,一瞬間的記憶如同潮水般湧入腦海中。

    「我要嫁的人定然是我自己喜歡的,旁人強塞給我,我也不會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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