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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5:45:01 作者: 顧沉之
說著他呈上信封,交由內侍手中遞給皇帝。
李昌燁接過信封將落著陳束的文章展開看了一眼,在文章末尾看到了翰林院學士的批紅,最下方的印章上赫然顯示著三個熟悉地字,謝延卿。
看到這個熟悉地名字年輕的皇帝皺起了眉頭,先前因為謝延卿當著文武百官的面公然拒婚,他將其杖責了一番。事情剛過去沒多久,這人又捲入永州軍糧案中。
他生性多疑,此時不由得暗自懷疑此事還同太后有著繞不開的聯繫。
內閣次輔曾玉堂看出皇帝的遲疑,他伸手接過試卷,草草地看了一遍隨後笑著道:「翰林院中常有天資過人之輩,興許是平日裡貪圖玩樂,沒能認真對待課業,臨近結業才加倍努力也未可知。臣以為,此番永州軍糧案究其根本是六部之過,既是六部之過那便是朝廷的過失,當務之急是是要安撫前線傷亡的眾將士,妥善安置其家人,不可寒了眾將士的心。言閣老,您說呢?」
議事過去了這麼久,內閣首輔言閱和武安侯傅見琛二人,端坐在皇帝身側一直未曾開口說話。
一來此番有嫌疑在身的翰林院學士謝延卿同言閣老的女兒不久前剛剛議親,他說什麼恐有偏私之疑。
二來,武安侯繞開了都察院將陳束等人送進了刑部,如此,言閣老在都察院多年精心培養的人脈何光中就變得毫無用處。
武安侯心思縝密,想是得了他的授意,即使在場眾人都知道有嫌疑在身的翰林學士謝延卿已經被請進刑部大牢喝茶,傅司興在御前也沒有提起此人半分。
曾玉堂察言觀色,早就將一切看得透徹清晰。他知曉這事最終不過是武安侯和言閣老之間的矛盾糾紛,兩個人各懷心思相互試探,比的就是各自的耐性。
言閣老若是想保住謝延卿,就不得不在此事上做出退步。
在眾人的目光注視下,言閣老緩緩站起身道:「老臣以為,曾大人言之有理。此番武安侯得勝歸來,將南縈逼退於東海一帶,昨日內閣收到來信說南縈願意撤軍,以東海為界,以盟書為約,互不犯界,和平共處。臣以為,我朝已有強敵乃蠻族,與南縈修好,有助於減緩邊防壓力,於我朝而言利大於弊,故臣建議陛下允准。」
聞言李昌燁看向一旁坐著的傅見琛,道:「武安侯意下如何?」
傅見琛站起身先向李昌燁行了一禮,道:「兩朝修好,社稷安康,臣絕對沒有意見,不過畢竟我朝才是得勝的一方,且這一仗我軍損失慘重,這求和的條件也需得我們來開才可。」
李昌燁點點頭,「愛卿的意思朕明白,你想要什麼附加條件,儘管開口便是。」
「臣是武將,不可議論朝事,朝廷向南縈提出什麼條件應由內閣和六部各位大人商議便是。臣此番是想向陛下求一個恩典。」傅見琛笑著看了言閣老一眼,那抹笑容不達眼底轉瞬即逝,隨即開口道:「就是不知言閣老能否同意。」
言閱面色隱隱陰暗,他開口道:「侯爺同陛下求恩典何需過問我的意見,真是折煞老朽了。」
傅見琛轉身面向皇帝,拱手道:「我慶焰軍駐紮於永州一帶,此處多山路,兵馬難行。且我朝軍馬向來稀缺,軍馬大多私馬場培育後供給於兵部,再由兵部統一下放。不僅耗資巨大,且路途遙遠多有不便。臣想請陛下恩典,在永州臨近的襄城以朝廷名義開設跑馬場,由慶焰軍代為管理,如此一來能避免路途遙遠造成軍馬損耗,也能訓練出適合作戰的優異戰馬。相關細務,臣預擬了一份,請陛下聖閱。」
此言一出,在場眾人無一不膽戰心驚。
襄城是言氏一族的發源地,這些年襄城的大小事宜也都牢牢地握在言閣老手心裡,這在自己老家安營紮寨的事,擱誰身上都不可能願意。
李昌燁示意內侍將奏報拿上來,一面掃閱,一面問道:「閣老您覺得呢?」
言閣老臉色愈發僵硬,良久後勉強笑道:「侯爺言之有理,不過戰馬是重要軍資,從來都由兵部統一籌措調撥,朝廷若自設馬場,由地方掌控恐怕不太合適吧。」
傅見琛擺擺手道:「閣老不必憂心,兵部可下放官員監察,若傅某有任何違背朝廷意願之事,隨時接受襄城提刑按察使司處置。」
聞言,曾玉堂看向李昌燁,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
「既如此,此事就按照侯爺說得去辦吧,兵部工部協同處理。至於永州軍糧案,三法司務必跟進,該抓的抓,該放的放。朕乏了,諸位愛卿沒別的事可自行離開。」
皇帝端坐於上位將武安侯於言閣老的針鋒相對看在眼裡,他這話說得十分明了,點撥了二人的同時,也算保全了君臣之間的體面。
大殿中的人一一散去,武安侯心滿意足的離開。
何光中見人走已經走光了,三步並作兩步站到言閣老身旁,道:「老師他這是故意設套子讓咱們鑽!今日於襄城設跑馬場,明日便能掌控全城,武安侯這是狼子野心吶!」
「你說的這些我又何嘗不知,今日朝堂之上顯然是他們事先串通好了的,若我不讓出襄城,他們便會揪住陳束的事不放。總不能因為你帶進來的豎子牽連到翰林院一眾門生,牽連到謝延卿。」
何光中低頭不言,這事兒終歸還是他理虧,倘若是尋常人也就罷了,現如今滿宮裡誰人不知誰人不曉,這謝延卿是言閣老一早看中想讓他做女婿,將來繼承他衣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