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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5:40:35 作者: 沉聞
林音不耐地看楊氏一眼,「人命關天,嬸嬸是還要找麻煩,還是快些讓大夫給大姐姐拔刀?」
楊氏這才不言語。
林音被丫鬟攙去外室,半夏端了炭盆進來,拿帕子擦拭著頭髮,也不禁有些後怕,若是去那裡的是自家姑娘……
林音正疑竇著,她本以為此事是皇后所為,約了沈策,約了她,不過是想做實她與沈策私會,眾目睽睽,皇后順水推舟,保個媒皆大歡喜。
她騙了蔚林玥去,理所應當是蔚林玥嫁去安王府,如此便是最好了。
為何會這樣?
那假扮沈策的女人又是誰?
林音低聲問半夏,「探得安王在湖邊的小廝是哪個?」
半夏小聲回道,「是咱們屋裡的,姑娘放心,是信得過的。」
「待會兒你去尋了他,叮囑好他千萬別多嘴。」
「是,這個奴婢省得。」
林音聽著內室不斷傳來的痛呼聲和嬸嬸的驚叫,不由心裡一緊,怕是等蔚林玥醒來,夥同上難纏的嬸嬸,不會同母親善罷甘休的。
半夏見林音蹙眉,但是在夫人這裡也不敢問甚麼,只得閉上嘴巴,拿著帕子輕輕拭著林音的頭髮。
聽得侍衛來報說有人行兇,蔚縝撇下前院的客人,匆匆往後院趕,一路惴惴不安,剛邁進房門,見女兒毫髮無傷,才鬆了口氣,但還是多問了一句:「你可有傷著?你母親呢?可也無事?」
「母親無事,女兒也未曾傷著。」
「玥兒為何會去湖邊?」
林音低聲道,「女兒不曉得。」
蔚縝顯然不信她,「今日事關重大,來了不少皇親國戚,若真出了岔子,怕是父親也要掉腦袋。你同父親說實話。」
林音默了一會兒,終於抬抬手,半夏識趣地領走屋內的丫鬟婆子,她才將荷包中的條子拿給蔚縝,「父親,有人約女兒去湖邊,女兒原想偷偷瞧瞧是誰想壞女兒的聲譽,行了一半才覺不妥,又匆匆折回,誰料大姐姐一路緊跟,那人定是錯把她當成了女兒……女兒曉得父親性急,前院又事務繁雜,原本想自己處理的。」
「胡鬧……」蔚縝斥了一聲,「你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如何處理!」
「父親……」林音垂下眼,「女兒從未惹過甚麼是非,也並未與人結仇,實在想不出是誰要殺女兒……方影和梵影都在暗處護著女兒,笄禮一旦如期舉行,那人知曉自己殺錯了人,定還會出手的,女兒原想待那時擒住她……」
蔚縝聽得一陣心驚,「胡鬧!你最近愈發胡鬧了!」
林音安撫似的拍了拍父親的手臂,「父親,你萬萬不要衝動,你為聖上辦差,已經成為皇后和孫家的眼中釘,一步錯便會步步錯,所以女兒才想自己處理的……」
「父親曉得輕重……」蔚縝神色沉重,思考一瞬,拍拍她的肩,「父親已經往後院多派了侍衛,你莫要管了。叫上你母親,你該去正廳行禮了。」
裡屋,大夫尚在拔刀,隱隱傳來蔚林玥吃痛的悶哼聲。
「此事既然父親知曉了原委,便有個更簡便的法子,今日貴客多,府外全是侍衛,想來那人是走不脫的,女眷此時都在後院,可否一一排查?那人去過湖邊,鞋底定有泥濘。」
蔚縝嘆氣:「音兒,你大姐姐只是一介庶女,今日府內來的都是貴客,院裡坐了大多半皇親國戚,一一排查女眷著實太聲張了,此事鬧大了並不好。」
父親所說句句在理,林音也只得點頭道,「父親,女兒省得了,女兒這便補了妝容,梳好頭髮,喊母親過去。」
見林音面上憂心難掩,蔚縝只好哄道:「音兒放心,父親堂堂鎮國大將軍,必不會讓那賊人逃出府去。父親該回前院去了,你莫誤了時辰。」
林音勉強笑著點點頭,喚了半夏來,直接在母親這裡補了妝容。
葉榛終於從內室出來,告訴她蔚林玥性命無虞,嬸嬸還在床邊哭。
葉榛握著她的手,「音兒,母親心裡七上八下的,總覺得還要出事情……家裡好好的,怎會招了賊人?你嬸嬸雖則嘴巴壞了些,卻不曾得罪人呀,為何會有人刺傷玥兒?母親越想越覺得不對……」
林音反握住葉榛的手,「母親放心,父親都去安排了,那賊人必跑不掉的,屆時問問便知。」
葉榛看著女兒堅定的神色,心裡才穩了穩。
林音將身上的常服換下來,穿上采衣,她的頭髮還未全乾,半夏替她抹了髮油,一梳到底,半濕地垂在腰間。
林音在嬤嬤的指引下,穿過側廳,走過花廊,邁著小步子緩緩往正廳走去。
長長的紅綢鋪在地上,沿路掛滿了紅飄帶,她看著腳上精緻的緞鞋,踩著紅綢往前走。
紅綢的盡頭坐著孫皇后,宮服下的繡鞋上繡著欲飛的鳳凰,此時正端著一臉標緻的假笑,注視著她。
林音卻想起上一世嫁人那日,她被喜娘攙著,走著走不完的迴廊。
心中不由冷笑。
皇后的身側坐著娘親和蔚氏的族長夫人,下面坐著一眾女賓觀禮。
林音的目光偶落在兩側,這些衣冠楚楚的貴人們,面上的笑容又帶著幾分真心呢?
一如上一世的葬禮,不過都是些虛情假意。說不準哪位笑著的貴婦,便是今日想要殺她的兇手。
她原本想著不驚動父親,那人知曉自己剛剛捅錯了人,定還有後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