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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5:40:35 作者: 沉聞
半夏嘆了口氣。
她以前也愛夸姑娘好看,每次姑娘都會打斷,說她膚淺,說甚麼人不可貌相。
怎得睡了一覺,自己也膚淺起來了?
林音換起外衫,幫自己選了支明亮的珠釵。以前她不愛釵環這些物什,沈策又不喜脂粉味,她便索性也不再施脂粉。如今想來,當真是蠢。
她唯一一場放縱的馬球會,嵐青說她像太陽。
林音對著鏡中粲然一笑,那便做太陽好了。
林音看著外頭的天氣,正是盛夏,外面傳來陣陣蟬鳴。
待過了冬,便是明年春日的馬球會了,她得在這之前快些將自己嫁出去才好。
只是母親過了年才想起嵐青,這才來不及過定,被沈策捷足先登。
是了,嵐青。
林音想起他,心裡一陣熱流,禁不住便揚起了嘴角。
林音問:「父親在哪裡?」
半夏想了想道:「將軍?奴婢沒留意。不知是在書房,還是又去兵營了?」
她得同父親提一下嵐青才好。
只是自己與嵐青從未相識,如何開口呢?
她依稀記得嵐青的父親是個四品的將軍,嵐青是被封了校尉,不如便去兵營里尋一下吧?
林音抬眼,鏡子裡的姑娘滿頭青絲被松松挽就,臉頰泛著笑意,梨渦輕懸,好不惹人疼惜。
聽嵐青話語間,是在馬球會才對自己起了心思。
只是她此生不會再去馬球會了,不管他現在是何想法,她也要早早去尋他,斷不能再錯過了。
仔細回想了一番,林音卻蹙起眉,那場馬球會其實稀罕得緊,帖子是皇后娘娘身邊的大太監親送來的,母親本不愛看這些熱鬧,卻也無法推拒,只得帶了她前往。
皇后娘娘非要她和母親去那場球會,莫不是就為了撮合她與沈策?
林音愁眉不展,也思慮不出所以然。
?
「音兒……」
葉榛剛打發走了王媒婆,便見女兒從裡間出來,女兒平日裡總是一身月白,小大人一般,今日竟扮得這般粉嫩?
葉榛笑笑,想著小丫頭許是念及要嫁人,愛上裝扮了,拉過她的手坐下,「你對你的婚事,可有什麼想法?」
林音想了想,說道,「女兒現今沒甚麼想法,只是,女兒的婚事,父親母親能否讓女兒自己做主?」
葉榛有些驚訝,她家三丫頭一向謙和有禮,規矩得很,從不談論嫁人之事。按理說是會遵從父母之命的,眼下竟說要自己做主?
葉榛小心問道,「音兒可是有意中人了?」
「自然沒有,女兒哪裡來的意中人。」林音給母親斟了盞茶。
葉榛端起茶盞,若有所思,「音兒,沒甚麼事情吧?我聽半夏說,你方才哭了起來,說是魘著了?」
林音抱著葉榛的胳膊,聽母親這般問,不禁又紅了眼眶,「方才小憩,女兒做了噩夢,夢見嫁了位翩翩公子,卻是個薄倖之人、狼心狗肺。醒來後嚇得不行,立誓若要嫁人,便只嫁父親那樣頂天立地的好兒郎。他須得像父親待母親這般,我才嫁他。不然,寧可一生不嫁,出家做姑子去。」
葉榛笑起來,看著女兒嚴肅的小臉,想來怕是這幾日頗多媒婆登門,把女兒嚇著了。
於是拍了拍林音的肩,「好好好,都依你。做姑子便算了,咱們家富裕,大不了關上門整日在家,也是養得起你的。」
林音膩在葉榛懷裡,「母親最好了。」
?
「姑娘,咱們這般怕是不太好,若是將軍知道了,定要責罰的。」
半夏扯扯林音的袖子。
林音不在意地將她拂開,「父親知道也不妨事,到時便說是想他了,來看他便是。」
她今日同母親扯了道謊,說想去集市逛上一逛,做幾身新衣裳,馬車剛駛離了侯府,便掉頭來了城郊兵營。
她前世從未來過這裡,只知曉父親在這邊練兵。
她亮出了威遠侯府的腰牌,說是來尋鎮國大將軍的,才被放了進來。
沿路問了兩個兵士,才問得竟真有位喚作嵐青的校尉,應是在習武場練劍。
少年的身材略單薄了些,四肢修長,舞起劍來如行雲流水般,林音不由看痴了。
日光下,汗水浸濕了少年的天青色衣衫,順著額頭流下,划過俊朗的眉,從稜角分明的臉龐緩緩滑下。
林音躲在後方的草垛子,細細看著,一時著了迷。
半夏十分疑惑,「姑娘,你找這人做甚?」
林音對半夏比了個噤聲的手勢,一回頭,那少年已經挑開面前的草垛,在稻草紛飛中,蹙眉看向兩人。
林音邊咳邊擺起手,趕著面前飛揚而起的塵土和稻草,看著近在咫尺的劍尖,嚇得險些坐下去,半夏腿一軟,直接將手中的食盒一丟,坐在了草垛子上。
「何人?」
少年的聲音很是清冷。
半夏站起來,扯了扯林音,林音才開口,「嵐校尉可否先將劍拿開?」
嵐青將劍收回,打量著面前受了驚嚇的姑娘,不解地問,「姑娘找我?」
嵐青的身形較她高上許多,林音仰視著他,心裡百轉千回,怎樣開口才比較好呢?
如今重來一次,她雖然不再是臉皮薄如禪翼的小丫頭,可對著一個陌生人,要如何說出「你與我結親吧」這種大言不慚的話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