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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0 20:41:01 作者: 兔之
他可以放棄報仇,卻不能再騙她。
他喜歡盧霜,喜歡一個人的眼神,是不會說謊的。
陸池琛釋然地想,果然當時讓伍瑒故意「說漏嘴」是明智的。
她不應該被他連累,她太辛苦了,應該有個人好好愛她。
離開自己,不過幾年,後面的大半輩子,她要幸福的。
她會忘掉自己,再提起時,不過是一場無關痛癢的風月玩笑。
生與死,都不再重要。
只要自己記得就好。
……
「到後來,我們從生死一線上救下了他,再甦醒時,他的精神評估指數非常不樂觀。」
司令摘下眼鏡,兩指在鼻樑間快速捏了下。
「應該就是你們說的PTSD。」
盧霜垂眸盯著鞋尖,綠色的草變作墨色,把鞋尖淹沒。
難怪他時隔五年後,任務前夕會故意花費超五倍的諮詢費來找自己做心理諮詢;難怪他會把生死牌刻意留下;
第一次他撞見自己和沈庭吃飯時身上帶著濃烈的消毒水氣味;在基地里那天意外發生時,他出現的自殘傾向;
爛尾樓里,他PTSD復發,狀態到末了甚至比自己還糟糕。
解開繩結時,他的一雙手竟然顫抖的那麼厲害。
可他卻在第一時間,抹去女孩臉上因恐慌而落下的淚水。
他身上的所有反常和古怪都有了答案,盧霜心底那道永遠解不開的方程依舊沒有得出最後的解。
答案呼之欲出,輪廓隱隱約約。
她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麼回應司令,卻悲哀地發現自己喉嚨里連一個字音都發不出來。
心底的疼持久賡續,時隔五年,盧霜再一次直面內心。
原來,自己還是忘不了他。
他熱烈如風,早在太早之前便已經沁在她身體的每一個毛孔里。
年少時遇見的人驚艷了天光歲月,大概她此生,再也找不到那麼一個會讓她愛和痛同時到達頂峰的人了。
第72章 信仰
泥潭邊的兩個人打架打的不分伯仲, 泥漬粘在臉上,分不清誰是誰。
陸池琛快速幾步走到泥潭邊,身上的氣場如烈風卷伐殘雲。
圍觀的人見他過來,不自覺從中讓出一條路來。
他偏過頭, 面向站在距離自己最近的一個學員, 問道:「怎麼回事?」
小學員才剛到基地訓練不久,連正式生都不算, 見他眉眼下壓, 氣場威逼, 當即戰戰兢兢一五一十說了。
他支支吾吾道:「張副隊長和馮思培打起來了。」
張鵬做了陸池琛三年有餘的副手, 為人穩重和善,整天笑呵呵的, 是隊內公認的老好人。
陸池琛從沒見過他和誰起過爭執。
他斜瞭一眼,話語冷冰冰:「原因?」
泥潭深處的兩個人打的火熱朝天,準確來說應該算是張鵬單方面在毆打。
陸池琛縱身跳下泥潭裡,冰冷的泥漿沒過軍靴, 潮濕的泥濘不斷下陷, 他快速走向那裡, 以不容抗拒的強勁力道將纏鬥在一起的兩人徹底分開。
張鵬蹲在泥地里, 臉上裹滿污泥, 喘著粗氣, 胸口起伏。
陸池琛轉向他, 高聲責問:「你是把軍紀全忘了嗎?」
張鵬一見他, 眼淚止不住地掉。
他偏過頭,隨後揩去臉上的泥水, 一言不發。
陸池琛太過了解他,只要他不想說的話題, 沒人能讓他張口。
故而,他走到那個男生面前,男生看上去年齡不大,剃個毛寸,估摸著十八九歲的模樣。
腦海中突然想起那天飯後,沈庭當閒似的和他提起過,這次挑選進來的學員數量不算多,但個頂個的都是不好惹。
他記得當時聽沈庭提了一嘴,好像有個學員家裡有錢有權,天賦很高,爹媽覺得他日子過的太滋潤了,給人送來美其名曰鍛鍊鍛鍊。
沈庭翻個白眼,嘟噥道:「真把軍隊變成二世祖玩票的地方了。」
現在想來,估計就是他了。
陸池琛俯下身,蹲在馮思培身邊,問道:「你呢?不說說為什麼嗎?」
馮思培見他依舊是那幅不冷不熱的樣子,側身猛地發力撞開他的手,嗤嘲道:「你少他媽一副高高在上教訓人的樣子。」
陸池琛兀然愣了下。
男生見他不反駁,冷笑一聲,邪氣地勾起半邊唇:「大名鼎鼎的陸隊長,有多少人知道你是再也上不了戰場才窩在這個破基地里當教官的?」
「還是說」,他往他身後看過去:「人人都知道,但他們都在維護你那顆可憐的自尊心?」
「讓軍隊給你養老?」
周遭一點聲音都沒有,偶爾冒出幾聲初夏的聒噪蟬鳴。
見陸池琛不反駁,他陰陽怪氣地瞥了他一眼,像是在看什麼社會的垃圾:「以陸隊家的財力,應該還看不上軍隊這三文不值兩文的破工資吧?」
身後岸邊站著的所有人兀自倒吸一口涼氣,其間知曉一二的,頭埋得很低,無法言語。
對一個軍人而言,無法站上戰場,整個生涯近乎被完全否定。
除了張鵬和其他「凶狼」成員,沒有任何人知道,當時他決定執行B計劃,是為了保全「凶狼」里的其他所有隊員。
生命可貴,他做隊長的,不能讓他們以身犯險。
張鵬不顧一切沖將過來,揮拳就要往馮思培臉上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