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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0 20:41:01 作者: 兔之
像是錯覺。
沈庭咂摸了兩遍那個名字,配上女人清冷的嗓音,有種莫名的勾人,像是破泥而出的荊棘玫瑰枝條,由內而外散發著迷人的微冷。
沈庭晃蕩著那塊鋼牌,閒庭信步的進了軍官宿舍。
1231房間門口上貼著男人正臉的證件照,五官鋒利堅韌,眼眸露出狠厲,旁邊的姓名欄上寫著——【陸池琛】。
他輕鬆打開了總教的宿舍門,人肯定是沒在,只有一隻被主人養得油光水滑的胖胖橘貓身形一閃,閃到了門外。
對著他不滿地喵喵叫。
沈庭「嘬嘬」兩聲,那貓熟稔地貼上他的作戰靴,捏著嗓子,諂媚地細聲細氣「喵~」了幾聲。
他探進視線,果不其然,貓糧碗裡空空如也,小瓷碗上的那朵粉色小花被它舔的反光。
也不知道到底什麼狗屎審美才能給一個公貓挑出個帶粉色的碗?
就算是公公貓,也是有尊嚴的好吧?!
沈庭將貓一把抱起,食指在他下巴上輕輕擼了幾下,被叫做「咪咪」的胖橘立刻很給面子地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
鋼牌被沈庭掛在陸池琛床頭,接著又給貓主子開了個肉罐頭。
咪咪翹著尾巴,悠哉悠哉晃到貓糧碗前面,埋頭吃起飯來,不再搭理臨時鏟屎官。
這段時間,陸池琛出任務,貓都是沈庭在幫他餵著。
總教的宿舍再怎麼都比他們住得好,單人間,面積雖然不大,五臟俱全。
廚房、洗浴間、小客廳和臥室,一應俱全。
只是生活在這裡的人,實在沒什麼溫度,到處打掃的一塵不染,只有那傻貓走過的地方落下的幾根貓毛。
床的正對面,有張書桌,上面立著一個畫框,上面遮蓋著一層薄膜。
沈庭沒忍住好奇心,掀起來看過一眼,而後,再沒看過。
陸池琛對他很好,對他的要求比別人更嚴厲,動作不到位經常被單獨加練。
一開始他不服,心高氣傲,不知天高地厚就敢去找總教約架,從理論到實踐,能約的統統約了個遍;
最後,從筆試成績到泥潭裡,他的自尊被悉數碾碎。
至今沈庭還記得當時陸池琛的那個眼神。
他蹲在自己面前,胸口不斷起伏著,手上緊緊攥著他的那塊從不離身的鋼牌,兩行清淚順著面龐滑落,在滿臉泥漬里洗出一條路。
「只有最強,才能保護你想保護的人。」、
不知道說給誰聽。
那是沈庭第一次見總教流眼淚,傳聞聽過七七八八,而後,他像是在一夜裡成長起來似的,再無任何怨言。
現在,也能和陸池琛打個平手。
和幾年前玩兒命似的把自己釘死在訓練場和戰場上的陸池琛不同,現在作為總教官的陸池琛已經好多年都沒出過任務了。
沈庭一直不明白他這次怎麼會突然決定上場,後來無意間瞥到機密定義為【S+】的檔案時,沈庭倏爾就明白了。
有人早就將那份沉甸甸的重擔背到了自己背上。
半個月後的某天,沈庭照例來給陸池琛餵貓,罐頭才放進碗裡,手機的吱哇亂叫就響起在房間裡。
「我知道了。」沈庭整個人的脊背突然緊繃起來,逗貓棒垂在地上,尖端處的那點彩色的絲帶帶著毫不可查的顫動。
走的時候,沈庭還是把那塊掛在床頭許久的鋼牌取了下來,妥帖地收在口袋裡。
肥貓百忙之餘從香氣撲鼻的肉罐頭裡抬起圓滾滾的腦袋,今天這個來餵飯的鏟屎官走的格外早。
平時都會和自己再玩一會兒,今天接了個電話整個人就直接就躥出去了,火急火燎,毛毛躁躁的。
連最後關門的時候,關了兩次才把門鎖好。
也不知道他在慌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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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裡的採光極好,陽光傾灑在地上,四周寂靜無聲,監測心率的儀器發出「滴滴」響聲,空曠又寂寥。
「吱呀」一聲,沈庭慎小謹微地推開門,見裡面沒有任何人在,緩緩吐出口氣。
病床上躺著的男人,渾身上下基本全然打滿了雪白的繃帶,肩胛處上滲出一絲淡粉色的血跡。
凶狼戰隊裡最讓人聞風喪膽的總教,而今宛如易碎的神像。
氧氣面罩扣在陸池琛臉上,膚色蒼白,不帶一點血色。
他的唇角緊緊抿著,眼睫落在眼瞼下側,掃出一片陰影。
有種蒼白的脆弱感。
哪怕猶如靜止的畫面,他身上的嚴肅卻不少分毫,擰起的眉宇間像是他周而復始的悶沉心思。
進來前,沈庭問過醫生關於陸池琛的情況,醫生只搖搖頭,不敢作出任何承諾。
阿爾勒和在間隔五年後終於又一次在大陸邊境露面,陸池琛在這次和他的交鋒中受傷遍及全身,全身上下全然是大大小小的傷痕。
指節粗的鋼筋貫穿肩胛,幸而在最後關頭,陸池琛憑藉過人的身體素質迅速規避開身體致命的地方。
醫生連夜手術,不眠不休奮戰在與死神的搏鬥間,最後終於將陸池琛從生死一線上拉了回來。
術後,他恢復的速度極快,唯獨無人能判斷他甦醒的時間。
再是銅牆鐵壁般的堅韌意志力,也無法在生死一線後全然沒有任何精神損傷。
距離任務回來,不多不少,又是數個日子從指縫裡分秒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