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8 梁秀林拉下了臉

    258 梁秀林拉下了臉

    但莫錦西看到了莫首長的努力，覺得怎麼說也是自己的爺爺，雖然嚴厲，但肯定也疼自己的，怎麼說也不能怕他。

    所以莫錦西也大著膽子，硬著頭皮沖莫首長咧嘴笑了，只是因為緊張，嘴角也一抽一抽的。

    但莫首長已經很滿足了，心中連連點頭，不愧是自己的孫子，有勇氣，有膽識。

    就算是成年人，好多小年輕在他面前都不敢笑呢。

    莫錦西卻能主動開口說話，與他拉近距離，他覺得莫錦西實在是個好孩子，可堪培養！

    莫首長嚴肅臉，伸手摸了摸莫錦西的腦袋瓜，能感覺到孩子很僵硬，卻仍舊沒有躲開，莫首長很欣慰。

    轉頭看石頭和恬恬也紅著眼睛，便猜到了原因。

    「都互相捨不得？」莫首長問道。

    莫錦西重重的點頭，「我想多回來看看老院長，還有弟弟妹妹們。」

    「這是對的。」莫首長點頭贊同，這給了莫錦西信心，讓莫錦西的小臉亮了起來。「不論你到多大年紀，將來如何，都不能忘記這裡。老院長對你有養育之恩，沒有老院長，你現在還不知道是什麼情況。可能會露宿街頭，成為流浪兒。被人販子抓走，又或者讓你在街頭行乞，替他們賺錢。你有可能被迫成為小偷，隨時都有可能因為行竊被人抓住。沒有一個可以遮風避雨的地方棲息，因為年紀小，沒有自保的能力，到處被人欺負，甚至可能連命都沒有。」

    「如果沒有老院長，你有太多太多悽慘下場的可能，而我們可能一直都找不到你。你受的苦，我們都不知道，你都找不到人來救你。你更不可能像現在一樣，在孤兒院裡有這樣一個大家庭，有疼你似奶奶的老院長，有感情深厚的弟弟妹妹，有總是想著你的林初。有學上，每天吃飽穿暖，除了沒有血緣上的親人，你實際上過著如大部分孩子一樣的生活。」

    莫錦西腦中不受控制的就隨著莫首長的話出現這些畫面，人抖了一抖，立即點頭，「我知道的，我已經很幸福了，我一直都知道的。」

    而莫首長呢，這些話與其說是與莫錦西說的，倒不如說是說給梁秀林聽的。

    莫首長說完，瞥了梁秀林一眼，見她臉上閃過不自在，也不知道她到底聽進去了沒有。聽進去之後，能不能時刻記著。

    大部分時候，梁秀林在聽得當下很有覺悟，但用不了多久就又會拋到腦後，故態復萌。

    莫首長對莫錦西笑笑，「我答應你，只要你能把你的課業都完成好，在這基礎上如果你還有空，我或者你大伯就會帶你回來看望老院長和小朋友們。」

    「我一定把該完成的事情都按時完成！」莫錦西聽了，激動地說。

    小臉因為莫首長的保證而亮堂了起來，覺得這個爺爺雖然嚴厲，但是很講道理。只要是有道理的事情，找爺爺商量似乎是個好的選擇。

    所以莫錦西的笑容便多了放心與信任，和莫首長之間的距離不知不覺的就拉近了些。

    老院長全是做的莫錦西喜歡的飯菜，這不是經常能吃到的。並不是說平時吃的不好，平時老院長很注意孩子們的營養搭配。

    許多有營養的飯菜，就不見得那麼好吃。而且孤兒院裡的孩子那麼多，不能只按照一個人的喜好來。每個人喜歡的口味不太一樣，便不能一次性全滿足了，總有你喜歡而他不喜歡的時候。

    也只有過年的時候，吃年夜飯，老院長會為每個孩子都做幾道他們愛吃的飯菜，拼成一大桌子。孩子喜歡的口味，大多是肉類，又以雞肉居多，油炸品最多，並不營養。所以老院長平時少做，只在過年的時候豁出去，不講究什麼營養，只讓孩子們吃的開開心心的。

    吃完飯，王老師把莫錦西的行李拿了出來，裡面有莫錦西常用的生活用品，還有衣服，玩具。

    梁秀林沒有接過箱子，笑著說：「錦西回去以後，缺什麼我們給他買新的就是。一切都換新的，也是新氣象。」

    莫錦西失落的微微垂下頭，「可我……我想帶回去。這些都還好好的呢，是我一直穿用的。」

    看到這些，就會想到孤兒院，他還能好受一些。

    「乖，我們商量過了，要給你轉學的。去了稷下學府，你還穿以前的那些衣服，會叫同學們笑話的。」梁秀林把莫錦西拉過來解釋。

    王老師本來已經把箱子遞過來了，聞言動作僵了一下，便尷尬的沒有再動。敷衍的笑笑，沒有說話。

    莫錦西眉頭微微皺起，剛想開口，莫首長在旁邊說：「有什麼可笑話的？所有的衣服，不都是那些材料做的？貼上名牌的商標就是貴了，拆下標籤，又跟普通的衣服有什麼兩樣？不要從小就給小孩子灌輸那些攀比的不正確觀念。你是個出色的人，哪怕你穿戴的再不起眼，別人依舊敬重你。你看阮立川，阮老爺子，夏天穿著背心跟滌綸褂子，背著手就去中科院做研究，就去A大上課了，可誰敢瞧不起他沒有？哪怕他穿的再便宜隨意，人們依然敬重他。」

    梁秀林拉下了臉，想說莫錦西跟阮立川，這是能比的嗎？

    最讓她不高興的事，莫首長竟然當著外人的面公然下她的臉，說反駁就反駁，一點兒不給她面子。

    莫錦西卻覺得莫首長說的很有道理，重重的點頭。莫首長看他認真的小臉，心中覺得孺子可教。

    頓時祖孫倆即使沒有言語，也是特別滿意對方，一大一小呆在一起面對面的畫面，簡直不能再和諧。

    莫景晟去接過了王老師手裡的行李箱，向他道了謝。

    莫錦西隨著莫家人走的時候，林初還好，因為衝著燕北城，梁秀林都不會阻止她與莫錦西見面。

    但老院長以及王老師和袁老師，還有小朋友們，卻忍不住都哭了。老人們還比較含蓄，偷偷地擦眼淚，不想引得莫錦西難過。

    石頭和恬恬卻忍不住，嚎啕大哭，抱著莫錦西就捨不得他走。

    最後莫錦西一再保證，一定會回來看他們，好說歹說的，石頭和恬恬才鬆了手，讓莫錦西走了。

    林初和燕北城沒有一起走，留下來安慰了老院長和小朋友們。

    老院長手裡拿著紙巾，擤了下鼻子，嘆口氣，「我知道莫首長和莫景晟都是心寬大度的人，他們肯定能把錦西教的很好，是孩子的好榜樣。回到莫家，錦西接受的教育，生活中接觸的人事物，都比在孤兒院要強的太多。資源更多，眼界更寬，能接觸到在這兒可能一輩子都接觸不到的人。將來也能有更高的成就。在孤兒院，以後也就是個普通職員了，如果夠努力，有能力，當個經理什麼的，卻不如在莫家。錦西有這樣的造化，我替他高興。」

    「可我也看出來了，那位莫夫人，是真的不打算讓錦西跟我們再來往，好像怕我們會拖累錦西，帶壞他似的。」老院長擦了擦眼，「恐怕以後就很難再見到錦西了。」

    林初知道這是事實，老院長有眼睛能看得出來，所以也沒有說好聽的安慰。

    她說：「您別擔心，她不想讓錦西回來，難道還不讓進西見我嗎？她看不起孤兒院，卻不能看不起燕家，就是衝著燕家，衝著北城，她都不能攔著不讓錦西跟我見面。到時候我帶錦西回來就是。錦西是好孩子，不會與你們斷了聯繫的。」

    「只要錦西好，其他的都無所謂了。」老院長疲憊的嘆氣。

    「您今天累了一晚上，早點兒休息吧。」林初勸道，「我們也該回去了，孩子們明早還要早起。」

    老院長點頭，王老師和袁老師帶著還在抽抽搭搭哭泣的孩子們回房間，老院長也起身。

    今晚確實累得夠嗆，只是少了莫錦西，老院長在回臥室的路上，都覺得哪兒哪兒都不對勁兒。

    只少了一個孩子，缺少了那麼多熱鬧。

    ……

    莫家迅速的給莫錦西辦了轉學，是梁秀林親自去學校辦的。當校長聽說學校里竟然有個學生是莫家的長孫，驚得不行。有莫首長的孫子在自己學校上了兩年學，竟然一點兒風聲都沒有，這也太低調了吧！

    當即，校長親自帶著梁秀林去找了莫錦西的班主任。

    自從上次林初找過之後，班主任生怕又有家長來鬧，當真是特別盡職盡責了。那位語文課代表，想必是回家也被家長訓過，回到學校來又被班主任找去談話，很是沒臉。原本特別喜歡散播自己在辦公室聽到的消息，以顯示自己作為班幹部的優越感，現在也收斂了。

    只是覺得這事兒的罪魁禍首都是莫錦西，所以語文課代表聯合了班裡的一些同學，集體排擠無視莫錦西。

    小學生對班幹部還是很有些仰慕的，現在的小學跟以前可不一樣了。以前的小學選班幹部，可能摻雜著學生在班級里的表現，學習成績，在學生中的人緣，以及老師的喜好。

    學習好，人老實，老師就喜歡的多一些，這種喜歡平時總有些表現。比如上課經常拿某位學生做榜樣提出表揚，比如會單獨叫某幾個學生去辦公室幫忙，小孩子單純想得少，自然是以此為標準，在每學期選班幹部的時候，就選這些好學生。

    但是現在，家長為了讓孩子在填簡歷的時候好看，在將來升學的時候有幫助，為了讓孩子得到鍛鍊，一路成長的都出色，就開始以各種方式想盡辦法讓老師對自己的孩子更好一點兒，讓自己的孩子當上班幹部。

    有的用錢，有的用權。

    可以說，現在班裡的班幹部，基本全都是家長費力討好過老師得來的。

    從孤兒院裡走出去的其中就有一個現在當了小學老師，還是個班主任。有一次回孤兒院，看望老院長，恰巧林初也在。那姑娘並不諱言自己也收過家長的賄賂，並且賄賂過她的家長不少，全看誰給的最多了。

    其中有個家長，還專門開車帶她去過一家專買奢侈品的商場，她喜歡什麼鞋子自己挑，家長付錢，特別乾脆。

    那姑娘說的很實在，自己當小學老師賺的不多，平時的穿用全靠這些額外收入了。

    她還給林初看了自己組建的微信群，裡面全都是學生家長。初衷是好的，為了能夠更方便的與家長聯絡，討論學生的事情。學校有什麼活動，下達什麼文件，也可以直接發給家長。

    但慢慢的就變了味兒，全都是家長們的阿諛奉承。

    過教師節，家長煽情的話語一套一套的送給老師。

    林初就看過有個家長說：「我們告訴孩子今天是老師的節日，他喜歡畫畫，為了表達對老師的祝福，就主動要求給親愛的朱老師和薛老師畫幅畫。老師，您辛苦了，注意勞逸結合。」

    那姑娘在群里說要收口風琴和書的錢，讓家長不要忘記提醒孩子拿，就有家長出來說：「我建議把把錢分開，寫好名字，準備正好的零錢，老師太辛苦了，不要給老師添麻煩。」

    總之，家長們就是想盡了一切辦法，在老師面前為自己的孩子刷存在感。

    老院長聽了，只是在她離開後默默地跟林初嘆氣，現在就連上小學都這麼不容易了。

    而莫錦西雖然學習成績特別優秀，卻並不是班幹部。就是因為老院長之前根本就不知道這些道道，在聽了當老師的姑娘說了之後才明白。可明白又有什麼用呢？孤兒院的條件，並不足以讓她像別的學生家長那樣去討好老師。

    再說，老院長又不會用手機上網。

    而班級里，大部分的學生又還比較聽班幹部的話。因為平時老師若是不在，上自習課，都會讓班幹部代管紀律，還是挺有威信的。

    而莫錦西是孤兒，平時鮮少有人給他出頭，除了學習好，在班裡本就是弱勢。

    語文課代表被班主任訓過之後，回來班級，正好是課間快要上課的時候，老師還沒來，學生們除了個別比較調皮的，大部分都已經在座位上坐好，桌上擺出了下堂課要用的課本。

    語文課代表一點兒都沒掩飾自己的聲音，「哼」了一聲，回到座位上坐下，就對同位說：「有的人就是告狀精，老師剛才警告過我了，不讓我把辦公室聽來的消息說出來。這下好了，以後大家都不用想要知道了。什麼時候郊遊，什麼時候開運動會，考試的題可能會出什麼，都不用知道了。」

    語文課代表散播的消息，也不僅僅是關於老師訓學生的，還有好多這些消息，尤其是郊遊啊，開運動會啊，看電影之類的，凡是玩兒一類的，學生們都可願意知道了。

    就因為語文課代表的這聲抱怨，很多人都不跟莫錦西一起玩兒了。體育課需要結對的時候，莫錦西總是被落在最後，平時做活動時也是。

    對於這種情況，莫錦西回去誰也沒說。怕老院長擔心，也是因為他是弟弟妹妹們的大哥哥，叫他們知道了，也怕他們會失望。

    所以這麼多天，莫錦西就一直堅持下來了。

    ……

    梁秀林有校長帶著，去辦公室給莫錦西辦完了轉學手續。

    梁秀林問清楚了莫錦西剩下的兩堂課，一堂是正在上的勞作課，一堂是體育課，都不是什麼太重要的課，梁秀林覺得不上也損失不了什麼，明天帶莫錦西去稷下學府看看，辦好了手續，就正式去稷下學府上課，所以就提出提前帶莫錦西走。

    校長自然是一個勁兒的說好，搓搓手，說：「莫夫人，我能不能跟您照張相，掛在我辦公室？」

    以後有上頭教育局的來檢查，他還能顯擺顯擺。莫夫人都來過了，他學校能不好嗎？

    梁秀林對外還是很有大方得體的形象的，笑著答應了，與校長照了相。

    班主任沒想到，莫錦西竟然是莫家的孫子。這才沒幾天，怎麼就有這麼大的變化？

    才剛剛因為林初並不打算把她的失職捅到校長這兒而放心了些的心，又提了上來。

    梁秀林有心給這班主任一個教訓，但也不能當著面給她沒臉。

    在人前，她一直是個端莊大方溫柔的形象，就算真要給這班主任教訓，也得等到背後來。

    於是跟著班主任到了莫錦西所在的班級，校長親自開門，把勞作課老師驚了一下。

    校長卻對莫錦西招招手，「莫錦西同學，你奶奶來接你了。」

    莫錦西驚訝，跑了出來，梁秀林看孫子怎麼看怎麼喜歡，說：「奶奶剛剛給你辦好了轉學的手續，今天你的課就上到這兒吧，奶奶帶你回家。稷下學府那兒已經打好招呼了，明天帶你去稷下學府參觀一下，先認識認識，後天正式去上課。」

    莫錦西有些呆呆的「哦」了一聲，沒想到這麼快的。

    但是轉學離開這裡，倒是不像離開孤兒院那樣捨不得。

    反正在這兒，他每天也不是很開心。去稷下學府，莫錦西雖然也緊張，畢竟那裡都是大家族的小孩子，跟他這個半路的不一樣，但是那裡有燕寧白，好歹還有個做伴的，於是莫錦西便放心了。

    「回去收拾收拾書包吧。」校長笑眯眯的說道。

    莫錦西點點頭，回去把書本還有課桌里的東西都放進書包里，因為今天以後就不會再來了，所以不能落了東西在這兒。

    今天勞作課是做零錢包，他才把形狀剪出來，在上面畫了畫，還沒開始縫，便把東西全都塞進書包里。

    小學的同桌還都是男女搭配，同桌是個跟語文課代表關係挺不錯的女生。因為語文課代表的事情，都不跟他說話了，還在桌上用修正液畫了一道白色的「三.八線」，不准他超過一點兒。

    這時候，同桌小女生卻難得開口說話了，「莫錦西你要回去啊？為什麼？你又沒生病。」

    莫錦西搖搖頭，「我要轉學，明天開始就不來了。」

    莫錦西說的平淡，並沒有記恨誰，也沒有刻意放低聲音，就是平常說話的音量。坐的遠的同學聽不太清楚，聽見了也以為自己是聽錯了。

    坐在後桌的男同學驚訝的叫了出來，「你要轉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