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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5:29:57 作者: 初燧
李德全突然出聲,打斷了蕭頤的思緒。
其實蕭頤是在發呆,他在御書房坐了一下午了,卻怎麼都集中不了注意力,方才在鍾粹宮中姜妧的話總會時不時的就出現在他的腦海中,擾的他心緒不寧,他說暫時擱置不提,那是因為,他壓根就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姜妧的問題。
蕭頤思緒有些亂,其實他心中對自己這段時間的情緒變化隱約有些想法,但遲遲不敢確定,說來可笑,都是二十四五的年歲了,尋常人家的公子,在這個年紀,早就兒女繞膝,可他,至今孤寂一人。
說句托大的,只要他想,天下女子任他挑選,就算是現在,後宮中的這些嬪妃他若是想寵幸也是理所當然。
他怎麼就,單單對姜妧上心了呢?
可笑的是,系統中顯示的至今都是零的貴妃好感值明晃晃的提醒著他,姜妧,別說愛慕他了,恐怕在姜妧心中,他連那四個陪她玩耍的嬪妃們都不如。
還有,姜妧方才說的那些話,她是在怨他嗎?還是對他失望極了所以不願再喜歡?蕭頤腦門突突的疼,只覺得心中有塊石頭壓著似的沉悶不得紓解,蕭頤越想心中越煩悶,乾脆扔了手中的毛筆,掐著額角,靜默不語。
見蕭頤這個模樣,李德全不敢出聲,只靜靜侯在一旁。
窗外陽光燦爛,樹枝飄搖。
良久,突然聽見帝王艱澀著嗓子開口了:「李德全,你說,為何她不信任朕?」
李德全原本還有些昏昏欲睡,一聽蕭頤開口,頓時打了個激靈,完全清醒了,李德全遲疑:「誰?貴妃娘娘?」
蕭頤實在是不知道該跟誰說了,李德全是他身邊的老人,可以說是看著他長大的,對於李德全,蕭頤心中有那麼幾分信任,或許是有些事在心中壓抑久了,急需要找個人宣洩,所以,蕭頤開口了,聲音壓得很低,像是自言自語:「她說,她不信任朕,她為何不信朕?朕哪裡待她不好?」
李德全:「......」
難怪陛下從鍾粹宮出來就怪怪的,原來問題出在這兒。
李德全不知道陛下與貴妃兩個人單獨在殿內到底都說了些什麼,怎麼好端端的就談到信任不信任這個問題了呢?
還沒等李德全琢磨清楚這個問題,就聽陛下又開口了:「李德全,你覺得,貴妃待朕,如何?」
李德全:「......」
這可真是難為他了。
李德全雖然是個閹人,但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陛下這副樣子,不就是純情少年情竇初開的懵懂樣子麼,都快奔三的人了,才開竅...李德全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不過這總歸是好事兒,最起碼代表小主子有希望了。
「陛下,您要聽真話嗎?」李德全問。
蕭頤淡淡瞥了他一眼,扯了扯嘴角:「朕許你暢所欲言。」
李德全應了一聲,現在腦中飛快的組織了一下語言,才穩穩開口:「陛下,老奴覺得,貴妃從前待您十分上心。」
從前?
李德全只當沒有看見蕭頤詫異看來的眼神,繼續道:「不知道陛下可還曾記得貴妃剛入宮時的場景?」
剛入宮?
蕭頤仔細回想了一下,腦中卻只有一個模糊的記憶,那大概是姜妧剛入宮的那天,按照禮制,只有帝後大婚,才會有三媒六聘之禮,鳳冠霞帔穿皇后朝服,從皇宮正大門入,皇帝親迎,帝後一同接受朝臣跪拜...至於其他嬪妃,哪怕是貴妃,也只不過是一頂小轎直接接入宮中。
他見到初為貴妃的姜妧是在鍾粹宮,少女一身貴妃朝服,五官明艷,就仿佛一朵盛開的芍藥,灼灼其華,滿室光輝,或許是頭一次打扮的這麼隆重,少女還有些不習慣,行禮的動作也有些笨拙,起身的時候差一點就要摔了,還是他扶了一把,那時她看向他的眼神...
但他很快就走了,藉口還有朝政要忙,因為他應承過汝南王,就算接姜氏入宮,也不會寵幸她,這是他與汝南王的約定,他自然會遵守...哪怕她是他後宮裡的第一個女子。
隨著李德全的問話,一些他以為自己早就已經忘了的記憶被翻了出來。
李德全看蕭頤的表情就知道他想起來了,李德全心中嘆了口氣,覺得接下來自己要說的話估計會讓陛下惱怒,但不說也不行啊,李德全回憶:「奴才還記得,貴妃剛入宮那會兒才剛剛滿了十五歲生辰,就跟如今的公主一樣,還是一個半大的孩子呢,那時宮裡還只有貴妃一個后妃,有一段時間,貴妃會日日讓人來給您送羹湯,連著送了有一個月的時間,後來就沒再送過了...」
因為送的羹湯從沒有哪一次能呈上蕭頤的御案。
「應該是前年的七夕,貴妃親手給您繡了一個荷包,說實話,老奴從沒見過那特別的荷包,那日貴妃本想親手交給您的,但您突然有事要出宮,貴妃就只能讓老奴轉交...」
蕭頤知道,他見過那個荷包,確實是很醜,說是繡的龍,看起來卻歪歪扭扭連蛇都不像。
「後來,太后做主為您選了一些妃嬪入宮,再後來,淑妃也入了宮,從那會兒起,貴妃娘娘就鮮少再往承乾殿送東西了,也沒再吵著說要見您。」
「陛下,老奴說句大不敬的話,奴才不知道您從前是怎麼想的,為何會冷落貴妃,但這人心吶,是最脆弱的,一旦心冷了,想再焐熱就難了。」
「老奴在這宮中幾十年,別的本事沒有,看人的本事還是有幾分的,貴妃娘娘心思赤誠,看似行事毫無章法,實則最是玲瓏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