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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5:25:21 作者: 春潭硯
    對方點頭,「貴妃這樣就對了,段殊竹不值得信任!」說罷又不停抽泣起來,冷不防聽到珠簾內傳來翻身聲,她連忙讓對方出去休息,自己繞到榻邊瞧,幸虧天子睡得熟,未曾發覺。

    蘇雪盼放下心,靠在榻邊思緒萬千,她不能和以前似地依靠樞密院,薛貴妃之事最好不要瞞著陛下,就像靈兒所說,段殊竹為何幾年前選擇自己來到長安,真是運氣好或者另有目的,可一介平民能有什麼利用價值,百思不得其解,直想得脊背發麻。

    忍不住嘆氣,瞧窗外夕陽染紅枝蔓,那片紅海蕩漾到身上,顯得她有幾分悽美。

    猛地身後起了風,一雙修長手臂摟過來,身子瞬間落入天子懷裡,如此親密無間,惹得人心口砰砰跳,瑞龍腦香的氣息瀰漫,聽他喃喃地說:「貴妃怎麼了,面色憂愁可不像你。」

    「陛下,你——何時醒的?」慌亂地問,心裡亂作一團。

    棠檀桓抿唇,呼吸隨著話語落下,一點點激起脖頸皮膚酥麻,「醒得剛剛好,但不忍心打擾貴妃與侍女說話。」

    蘇雪盼默默地哦了聲,原來已經聽到,這樣也好——省得自己還要說一遍。

    「陛下,你——別傷心啊。」

    只能怯怯安慰,那些有關薛昭儀的種種,也不知天子會如何想,摸不透對方的心,甚至看不到臉,猶猶豫豫,欲言又止。

    「貴妃,朕——沒有那麼脆弱。」他似乎笑了笑,輕輕地說,手卻越摟越緊,語氣溫柔,像呢喃著夢話,「貴妃,朕今日與你交心,朕一直以為貴妃是樞密院的探子,心裡並沒有朕,適才聽你的話,方才覺得欣慰。」

    他沒有與她這般說過話,親昵又曖昧,蘇雪盼呼吸急促,忍不住咬緊嘴唇,「陛下——臣妾心裡只有陛下。」

    夜色降臨,如墨般消散夕陽紅暈,他從身後擁緊她,緊緊坐在榻邊,那昏黃的光落在紫金花屏上,也在兩人身上起了層不可思議的暖光。

    心裡只有他——怎能不讓人倍感溫柔,他想著這世上有誰的心裡只有自己,以前的姐姐,最愛的姐姐,但如今姐姐心裡有了別人,就不再只是他了。

    「是嗎——」他顫抖著問:「貴妃明白——『只有』這兩個字的意思嗎?」

    蘇雪盼忍不住樂,嬌美的身體顫了顫,像只受驚小燕子,「當然知道,臣妾沒讀過多少書,可也不至於傻啊,只有就是唯一,別的都不存在。」

    聲音嬌如鶯啼,棠檀桓不禁做了個深呼吸,不得不承認蘇雪盼實在是個嬌憨美人,嘆息似地:「唯一,唯一,對吧——」喃喃低語,夢囈般神魂飄然。

    她不知為何有點怕,不安地問:「陛下,你不相信臣妾嘛?」

    「信啊,信——」他的聲音越來越低,輕得幾乎聽不見,平白無故帶著一絲魅惑,「貴妃入宮也不短了,有沒有覺得……委屈。」

    蘇雪盼莫名其妙,「臣妾怎會覺得委屈,陛下如此疼愛。」

    身後人低低地笑了笑,讓人的心忽地就飄起來,「朕——還不夠疼愛貴妃,差太遠了。」

    她不明白,一臉天真地回頭,還來不及看清對方眸子,就被溫軟的唇吻上,愣了愣,習慣性伸手去推,手打在他的胸膛,忽地就綿軟無力,龍腦香氣滿天蓋地,那是只有天子才能用的香,她唯一的天子,至高無上。

    夜色徹底覆蓋整個華清宮,一輛馬車飛奔入長安,趕在宵禁之前,停在兵部牢房前。

    十七公主從上面走下來,後面跟著伍兒與秋露,小太監快步向前,俯身道:「殿下,奴先去打個招呼。」

    茜雪點頭,伸手拽緊金絲孔雀裘衣,瞧著眼前黑壓壓的牢房門,不禁打個寒顫,已經不是第一次來,但這次心裡燒得難受,她既怕看見他受苦,又埋怨對方竟刻意瞞住那麼多事。

    她其實也不傻,知道蘇供奉不簡單,可沒想到算計可以如此深,完全不亞於段殊竹,而這兩個人居然還是親兄弟。

    一個自小就恨之人,一個從小便愛之人。

    如何不讓她心如打翻五味瓶,不是滋味。

    伍兒不大會兒便出來,領著公主與秋露往裡走,一路不停提醒仔細腳下,大概無論是哪裡的牢房都一樣,潮濕寒冷,除了偶爾閃出的燭火,全都隱入昏暗。

    鐵鎖鏈的聲音伴著哀鳴,嚇得秋露躲在邊上,茜雪倒是習慣,反過來拉對方的手,安慰別怕。

    蘇澤蘭的牢房在最裡面,他雖然不是死刑也屬於重犯,一卷破席,一張胡床,興許段殊竹特別交代過,法外開恩沒有上鏈條,看上去倒也乾淨。

    秋露與伍兒有眼色地退出去,只留下茜雪站在牢房裡,眼前灰暗不明,隱約有個人影正緩緩起身,腿部稍微顫抖了一下,讓她禁不住心疼。

    蘇供奉的腿早年就受寒,在這間見不到光的牢房裡,肯定愈發難熬。

    茜雪快步走過去,伸手去扶,卻被眼前人一把摟入懷中,魂牽夢繞的聲音響起,依舊抓人心肝,「小殿下,臣——好想你啊。」

    作者有話說:

    第96章 紅豆相思暗結蘭(二)

    黑暗牢房裡完全看不清對方模樣, 她突然被他緊緊抱住,感覺到對方身上散發的寒氣,越發心疼, 本來滿腔疑惑與怒火, 兀自就滅了一半。

    不禁咬緊嘴唇,眼淚簌簌而下,低低哭泣聽得蘇澤蘭難受,雙臂鬆開,溫柔地:「殿下怎麼了?是不是臣身上太髒, 臣——就是太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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