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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5:25:21 作者: 春潭硯
眾人皆點頭,一片譁然,矅竺嚇得差點暈倒,「奴冤枉啊,奴——」
「把矅竺也拉下去,先押起來。」段殊竹坐在榻邊,慢條斯理地說:「兩人不要關在一處,以防串詞。」
旁邊站著的秋露立刻眼就紅了,十七公主氣得直咬牙,還沒救出蘇供奉,又搭進去一個,大理寺卿李正儉的心思昭然若揭,自從上次尚書省被翰林院取而代之,就看蘇供奉不順眼,這回可算逮到機會。
她忍住怒火,道:「李琅鈺呢,還不滾出來!」
話音未落,只見李公公滿頭大汗地一路小跑,直接噗通跪在大廳內,不停磕頭,「公主恕罪啊,老奴今日不太舒服,走得——太慢了。」
「慢了不要緊,重要的是能來。」茜雪垂著眸子,一字一頓地:「李公公,請你把剛才在海棠湯里的話再說一遍。」
對方頓了一下,顫抖著抬起眼,吭哧半天不說話,茜雪預感不妙,只怕這人有詐,立刻質問:「李公公,本公主可還沒老呢,記性好得很,你老人家不是給我說,陛下想要蘇供奉的命,所以我才趕來的嗎!」
沉默良久,偶有穿堂風吹過,燭火忽明忽暗,整個大堂一片靜寂,所有人屏氣凝神,只見公主目不轉睛地盯著李琅鈺,對方卻趴在地上,兀自發著抖,一言不發。
「李公公,你是突然變啞巴了!還是被人嚇傻了!」茜雪禁不住柳眉倒豎,面色騰一下通紅,那片紅暈直接連到脖頸,厲聲道:「別以為本公主好性,可以由著你信口雌黃!」
對方才大聲喊叫冤枉,趴在地上,「公主恕罪,老奴不敢有所隱瞞,奴——確實看到陛下臉色不好,說著蘇供奉覬覦公主,實在該死!所以老奴怕出事,才去找公主!」
滿堂又是一片譁然,竊竊私語如潮水般,茜雪氣得呼吸急促,這是把焦點引到自己身上,一旁的段殊竹故意清了下嗓子,聲音盪在空中,壓迫感十足,朝臣頓時不敢言語,只聽他淡淡問:「李公公,那你可看到陛下手裡有毒藥!還是吩咐過下面人用毒?」
李琅鈺癱在地上,緩緩轉頭,「回主使,奴——沒有,奴就是害怕,一片好心啊!哪能想到供奉心思如此歹毒——」
「夠了!」公主實在聽不下去,呵斥道:「沒有證據的事休要胡言。」沒想到李琅鈺如此靠不住,氣得差點暈過去,手指攥緊披帛,指甲快掐出血痕。
事態陷入僵局,一切都與蘇供奉不利,但她怎能眼睜睜看著對方身陷囹圄,死牢那是什麼地方,進去之人有幾個能好好地走出來,腦海里浮現出崔彥秀的悽慘模樣,心裡一陣絞痛。
上次沒有護住恩師,這次絕不能就範。
公主直了直身子,腰身秀挺,站在大廳之內,顯出一國公主的威嚴,「無論如何,花將軍在沒有進行任何詢問的情況下,便將蘇供奉擅自關進死牢,甚至沒有聽對方的供詞,實在不妥,我看不如先看管起來得好。」
花子燕恭敬地施禮,語氣謙卑,但並不退讓,「公主,恕臣不能照辦,謀害天子可是誅九族之罪,容不得半點通融,寧可判錯,也絕不能放過。」
「你——」茜雪胸口劇烈起伏,氣急反笑,「好啊,花將軍還真是盡職盡責,忠心耿耿,可惜本公主並不這麼認為,既然如此,咱們不如對賭,如果蘇供奉確實謀害天子,那他任由你處置,滅九族不在話下,本主也可以交給將軍處罰,若是冤枉了他,那我要花將軍卸甲歸田!」
對方騰地下跪,「公主,臣卸甲歸田不過殿下一句話而已,何須對賭,臣——」
「殿下何必動怒,這件事有的商量。」坐在榻邊的段殊竹搭話,緩緩站起身,唇角帶出一抹笑,「公主心底善良,不願意冤枉人,臣深以為然,花將軍心系殿下,也是盡忠職守,依臣看各退一步,將蘇澤蘭先關進兵部大牢候審,不入大理寺死牢。」
總算給了雙方台階下,茜雪也沒別的辦法,還想開口,卻聽段殊竹在耳邊低語:「公主,陛下仍在昏迷,對蘇澤蘭的心先放一放吧,凡事以大局為重。」
十七公主壓下心頭之火,嗯了聲,鼻尖聞到一股奇香,似乎哪裡聞過,從段殊竹身上來,但又不是對方往日的蘭花香。
遲疑了一會兒。
皇帝中的毒並不重,但昏昏沉沉直到第二才清醒,十七公主守在榻邊,御醫跪了一地,只說性命無礙,不過傷了身體,需要靜養。
茜雪端過來剛煮好的杏仁粥,瞧著靠在枕上的檀兒,面色慘白,心裡難過得很,溫柔道:「陛下,吃點東西嗎?」
對方搖搖頭,秀氣眸子眼皮微垂,張嘴又合上,氣若遊絲,「皇姐在這裡待了多久啊?回去休息吧。」手抬了抬,無力地搭在她長長的披帛上,「我看姐姐的眼圈都黑了,別太累,我——沒事。」
他虛弱得快說不出話來,還有心情瞧她的臉色,檀兒總是如此,從小到大心裡第一位都是自己,說是弟弟,其實哪裡像。
除了那碗湯麵,她就不記得為他做過任何事。
想著心就軟得很,將粥放下,扭過頭用帕子擦淚,轉回來又擠出笑容,「你別胡思亂想,姐姐不累,看著陛下好起來,才能安心啊。」
棠檀桓閉上眼睛,想到底有多久沒和對方這般親昵了,姐姐身上柔軟的香氣四溢,讓他輕飄飄身體漸漸回過魂,可是他看到她的淚,眼圈紅彤彤,又知道是為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