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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5:25:21 作者: 春潭硯
臂環雖說不值錢,她那裡多的是,但孝敬的東西自然受用,伸指尖一挑,藏到帕子裡,「誰給你這麼多銀子,天上掉餡餅啊?」
守兒喝得臉紅脖子粗,爛泥般靠在牆邊,道:「姐姐沒聽說宮裡的事,如今咱們府上可是如日中天,天天眼巴巴送寶貝的人比東西坊里擠得都多,小人得一點兒牙慧算什麼。」
小丫頭嘆口氣,宮裡的事和她有什麼關係,漫不經心打哈欠。
對方酒氣上頭,忙不迭朝自己臉上貼金,「姐姐有所不知,如今想要求財求官的人雖多,但送東西遞信全得通過小人,好比今早來的崔大人,出手闊綽得很,這隻銀鐲子就是他老人家送來的吶!」說罷眼角一垂,伸手勾對方白生生手腕,「姐姐的手生得真好,就像專門給姐姐打的似地——」
琳巧哎呦一聲,用帕子打他的頭,「要死的東西,誰給你動手動腳哦,要我說這些人也是膽子大,上面還沒坐穩就開始買官了。」
「天下的東西哪個不能賣,憑什麼咱們家不行。」守兒來了勁,連著哼幾聲,「說實話,以僕射大人的能力,這些年可太收著啦。」
琳巧瞧他口無遮攔,越說越沒影,扭著水蛇腰,妖妖俏俏地往自己屋走了。隔會兒晚膳,未來的皇后李娘子要來府上,還有的活去忙。
立夏之際,李白紫選黃道吉日立為皇后,跟隨受封的還有兩三個婕妤,美人,皆用來充盈後宮,首當其衝的還有貴妃蘇雪盼。
皇后入住棲霞殿,蘇雪盼則先安置在離太極殿不遠處的鸞雪閣,貴妃柔媚,善於討巧,至此日日伴駕,皇帝稍有空閒便在鸞雪閣過夜,宮裡人眼尖,攀炎附勢,一來二去,棲霞殿竟落寞起來。
李白紫心裡不順氣,礙於臉面足不出戶,歐陽夫人只得來勸,「皇后不要為了一個妖妃氣著自己,六宮之主豈是她可以取而代之!皇后如此愁雲密布,皇帝看著也不好啊。」
李白紫搖搖頭,取帕子抹淚,「姑姑還說什麼皇帝,自從封后之夜,就沒見過陛下的影子!別的不說……」頓了頓,臉頰一紅,「陛下日夜留宿鸞雪閣,萬一蘇雪盼那個妖精懷上龍子,只怕侄女的後位不保。」
歐陽夫人噎住聲,想來也不是沒可能。
皇后之位能藉助家族勢力獲取,可陛下的寵愛只能靠白紫自己,畢竟男歡女愛之事,別人可幫不上忙。
她也嘆口氣,琢磨一會兒,忽地有了主意,興興然地:「皇后這幾日可見過十七公主?天下人都知道公主與陛下一處長大,感情最好,不如與公主親近,一來可以打探皇帝喜好,二來也讓陛下瞧著歡心不是。」
李白紫默默點頭,眼角的淚讓她越發憔悴,夫人於心不忍,「白紫,這女子啊,最忌諱自怨自艾,你弄得自己如此淒悽慘慘,別說陛下看不到,就算瞧見了也不喜歡啊!」拿著帕子給對方擦淚,「無論如何,你才是後官的主人。」
李白紫聽話,當日便帶著歐陽夫人送來的單籠金乳酥,去瞧十七公主。
午後陽光明媚,承香殿內,茜雪正在桌上打格子,一大疊紙上歪歪扭扭畫著紅線,公主坐在窗前直犯困,從年後玩到現在,半個字也沒寫過,過幾天崔彥秀老先生回來收課業,她可交代不了。
扭頭瞧見蘇澤蘭捧瓶紅花,漂亮得不知什麼名字,撩袍子走進來,笑:「今兒沒事,給小殿下送點花。」
茜雪笑盈盈,伸手來接,「唉,花兒再美可惜不能寫字啊!我愁死了。」
蘇澤蘭瞥見滿桌子的宣紙,忍不住樂出聲,索性坐下,拿起筆,「少不得我受累了。」
她瞧他端跪在桌前,修長指尖握著紫尖毫,一筆一下,鮮紅的線落下,四方筆直,不大會兒就滿了整張紙。
蘇供奉做什麼都像模像樣,自己任何事都做不好,茜雪跪在旁邊,一聲接一聲嘆氣。
「我也太笨了,怎麼辦呢?什麼時候能和供奉一樣巧啊,下輩子也許可以。」
蘇澤蘭沒抬眼,一筆筆畫著,「公主有件事就做得好,別人都不成。」
茜雪歪頭問:「什麼?」
「嘴甜啊,哄死人不償命。」
「胡說,我講的都是真心話。」她低下頭,攪著披帛笑。
蘇澤蘭點頭,目光還落在紙上,慢悠悠地:「殿下說的對,應該是哄死臣不償命。」
作者有話說:
打格子就是書法里寫字之前,畫的格子。
蘇澤蘭:今日又是為小殿下當牛做馬的一天。
第38章 春暖睡鴛鴦(十)
茜雪努嘴, 不服氣,「供奉是說我嘴把式唄,光說不做。」
蘇澤蘭畫好一張格子, 放在外面晾著, 扭頭笑,「殿下,我可沒那麼說,你少冤枉臣,嘴甜可是種本事, 臣巴不得學呢。」
「供奉想學什麼?嘴甜——我們舌燦蓮花的探花郎能比誰差啊!」
她笑嘻嘻地俯下身, 瞧一個個鮮紅整潔的格子畫在宣紙上,抬眼看對方垂眸凝神,睫毛落下陰影,還在認真地給自己做功課。
玉奴喵喵走進來,翹尾巴看筆尖墨染, 茜雪怕小東西搗亂,一把抱過來。
立夏之後的陽光強烈,打在宣紙上發著亮蹭蹭光,映得蘇供奉皮膚白如山頂之雪, 靛藍薄衫罩在身上,漂亮得緊。
瞧著就讓人出神, 冷不防對方用筆柄敲她的頭,「小殿下還有多少格子要打?若是臣下午弄不完,再拿回去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