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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5:25:21 作者: 春潭硯
那丫頭滿臉春色,眸子裡又都是厭棄,只怕有事絆住心。
翠縷姿色出眾,討探花郎喜歡實在不難,何況一個男子囚禁此處多年,如今身邊活脫脫落了個美人,根本沒拒絕的理由,就算現在推卻,也不過欲拒還迎罷了。
她掏出帕子扇風,不知不覺倒把自己想得眼熱,連剛進宮的小宮女都有了著落,公主殿下還在這裡浪費時光。
蘇供奉要是有個弟弟或表侄,能與翩翩少年郎牽個線,往興慶殿多跑幾趟興許還值得。
須臾之間,翠縷退出來,臉頰像被人捏了一把紅撲撲受傷似地,用帕子扇了扇,顧左右而言他,「才開春就挺熱啊,蟲兒也多。」
杏琳附和說是,看著她諱莫如深地笑。
又聽裡面傳出歡聲笑語,定是小公主鬧騰上了。
茜雪湊到對方跟前,先一本正經地問:「供奉今日沒買衣服,可得了別的物件,比如天上飛的啊,地下轉的哦,春天最好玩的東西。」
蘇澤蘭抿口茶,撿了塊玉露膏放嘴裡,宮裡人多嘴雜,他這裡一天都沒停人,想必自己擺弄紙鳶早被宮女傳出去,小殿下這是登門來討。
本來也是買給她,回來後發現竹骨上糊的彩紙面不嚴實,又重新加固一遍,隨手放到榻邊。
起身往隔著竹簾的臥榻邊走,茜雪順勢就跟上來,他猛地駐足轉身,對方差點落到懷裡,抿唇一笑,半帶揶揄,「小殿下,我那裡可是男子的臥房,不好來吧。」
茜雪愣了愣,又聽對面人繼續說:「不過我心裡把殿下當親人,如兄妹似父女,公主若想進來也無妨。」
「誰要進去。」急得往後倒退兩步,「你——給我拿出來。」
她才不要做他的妹妹,還女兒,稀里糊塗一輩子。
認真的模樣,蘇澤蘭亦覺得可愛。
他走近榻邊,從案几上拿起紙鳶,忽覺指尖被針刺了下,翻過來看,背面的竹架竟已經折斷,那些竹子劈裂才扎了手。
蘇澤眉眼一沉。
走出來給公主說外面的東西就是容易壞,回來騎馬顛簸,紙鳶後面的骨架竟斷了,明日給她做好的。
茜雪雖然失望,也沒別的辦法。
是夜,蓮花燈的燭火燃在青枝屏上,竹簾半卷,翠縷站在外面躊躇,經過晌午的事,也不敢貿然進去。
抬頭卻見探花郎朝自己招手,莫不是白日故意端得清風明月,晚上自是不同。
她攏攏髮髻,嬌嬌媚媚地進來跪下,「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蘇澤蘭抿唇笑,「我有何吩咐,你不是專門來伺候人的嗎?怎麼反倒問起我。」
果然自己沒猜錯,但凡男子哪個不愛嬌娥,臉微紅,遂要挪過來伸手,冷不防啪嗒一下,瞧見蝴蝶紙鳶落在眼前。
蘇澤蘭冷冷道:「你以為能瞞得過誰!我這裡雖然人多,能進來的可沒幾個。」
翠縷頓時沒了主意,今日瞧見探花郎看公主的眼神,一時氣不過才如此,以為一個小小的紙鳶對方不會在意。
只恨衝動蒙了心,好端端地與十七公主置氣,想來探花郎與公主年歲相差那麼多,公主身份尊貴還能與她搶不成,現在反而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瞬間哭得楚楚可憐,宮裡的人眼淚說來就來,可憐巴巴,「大人,奴是不小心,又看這紙鳶沒多貴重才沒吱聲,以後奴再也不敢了。」
蘇澤蘭垂著眸子,聲音毫無波瀾,顯然沒有憐香惜玉的打算。
「我明日要個一模一樣的紙鳶,西坊就能尋到,若是拿不來,自己向麗陽夫人領罪,該回哪裡去哪裡,我這裡也不需要貼身侍女。」
第22章 暖鶯春日
夜晚起風雨,打在殿角屋檐,吹得絹紗紅燈籠搖搖曳曳。
蘇澤蘭抬眼瞧了下窗外,果然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如今就連庭院裡那些不知名大樹上築的鳥巢,都被仔細清理乾淨,小太監正爬高上低,怕狂風吹落鳥巢。
不過一天的光景,他喜歡什麼,在乎何事,都被摸個底朝天。也罷,這些小東西總算不會再挨餓受凍。
覷眼又瞧見放在案几上的一排人參湯,在蓮花燈紅燭下,高低不平的金質牡丹碗羅列成排,都是今日從各宮送來孝敬,啞然失笑,若是全喝了去,只怕集火攻心。
他之前跟隨先皇在宮中行走,再烈火烹油,繁華似錦的盛景都見過,大起大落之後,早就看淡。
屋外的翠縷抹著淚,不成想蘇探花一副風流倜儻的模樣,竟是個面冷心狠之人,她好賴生得年輕美貌,不動心就算了,還為個紙鳶責罰自己。
若是鬧到御正麗陽夫人那裡,自己定會受苦,退回去做御前侍女也沒指望,何況風風光光出去,怎能灰頭土臉回去,探花郎都不要,陛下那裡更沒戲。
她無計可施,只能哭著去求出宮採買的小太監,平日裡對自己大獻殷勤的可不少,挑了個管事精明的姓隋,都喚他做魚兒,足以見辦事圓滑世故,期期艾艾落了幾滴淚。
那位在太后跟前奉承,平時出宮方便,瞧見美人兒為這點小事犯愁,連忙安慰,「姐姐別傷心,不就是西坊的一個紙鳶嘛,明兒大早上就給你拿來,小人沒別的本事,這點忙還幫得啊。」
翠縷面漏喜色,趕緊掏銀子,被對方順著手腕推回去,「這是打我臉吶,好不容易得來孝敬姐姐的機會,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