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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5:24:43 作者: 默栩
「他們怎麼……怎麼敢!」
聽見館長悲痛且帶著憤怒的感慨,林洛瑤的目光再次從這件再現了古人以同類作為最高級別的祭品,祈求神明的庇佑獲得豐厚的食物與安寧的貯貝器上挪開,放在這位館長身上!
「欲望就是不被滿足的存在,人類因欲望而生,又因欲望而亡。類似的故事時時刻刻都在上演,這裡承載的所有的歷史文物見證了前人的故事,又不斷目睹新的故事循環往復。」
從警方口中,館長目前只知道了案情的大概,更多的細節必須要等對那些人進行調查訊問,再結合實物的證據構建出一套完整的邏輯鏈才會公布。哪怕警方已經提前做好了準備,速度足夠雷厲風行,還是避免不了花上一段時間。
但是,不是說這個女孩可以看見真相,看見過去與未來嗎?
於是,館長在其他人還在排查線索時,獨自過來想要解決心中的疑惑,這件貯貝器為什麼會被偷梁換柱,那些人又是具體怎麼操作的!
林洛瑤瞧著他,說出了剛剛那幾個人表面故事下的另外一番真相。
「第一個死去的人名叫路航,是當年負責這批新出土青銅器的工作人員之一。面對威逼利誘,他斷然拒絕了那些人提出的各種條件。給母親用上的幾隻進口藥物其實是求遍了關係才托人從國外購置回來,但數量根本不夠。」
「他早早沒了父親,是母親將他一手帶大,母子感情極好。她知道自己的離開會對兒子造成多大的打擊,一直強撐著不敢鬆懈。」
「好在,她看到了逐漸長大的兒子找到了他一生熱愛的職業,並且做的極好,成為了能為國家、民族做貢獻的棟樑之才。」
「純粹靠著自己的毅力硬生生又撐過了一段時間,不過是出於一個母親希望能再多陪孩子一段時間的強大情感。」
不知道因為是不是接觸了太多的人性與愛恨,她的聲音比起最初似乎也多了絲溫度與起伏。但很快,這樣的溫度又極速下降,歸於冰冷。
「路航不知道那份舉報信是誰寫的,只知道母親的去世、自己最熱愛的東西在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裡全都離他而去。」
「夜裡,他時常想起那件殺人祭柱場景銅貯貝器,翻來覆去地做著噩夢。原本平和的性格也似乎因為這兩件事情的打擊變得越發怪異。」
林洛瑤伸出手,隔著玻璃對這件的確帶著陰氣與怨氣的東西緩緩吸收:「詛咒的事情倒也不算假,這件東西因為當時的祭司注入的力量與人祭的力量長期接觸的確會對人造成一些影響,例如情緒低落、身體變差,甚至進入相似的夢境之中。」
館長此時也好像真的看見那展櫃裡的小人痛苦地扭曲著表情,某種灰色的東西從它的身上逐漸被吸取,再一眨眼又好像只是他的錯覺。
「徹底頹廢了的路航沒想到那群人還敢第二次找他。雖然,他不能再直接接觸文物,卻能接觸一些文書與打雜的工作,對他們依然有用。」
「這一次,遭到雙重打擊而性情大變的路航答應了這群年輕人裡應外合的條件。」
館長沉默了一會兒,忽然發現之前幫忙推著她的那個年輕男人不知道去哪兒了。他沒再關心這個細節,緊急追問:「可是路航當時已經在做邊緣工作,如何能夠幫助他們換了這件文物。」
這就要「歸功」於其他人了。
「這麼大的事僅憑一個人的力量是不可能完成的。他們的目的就是為了搞出幾件值錢的文物,早就根據這些專家學者的弱點設定了不同的方案,威逼利誘無所不用其極,甚至早早開始布局。」
「最快倒戈的要屬年紀最輕,按理也最不應該同流合污的毛楷瑞。」
「他倒戈的理由實在簡單,因為錢。」
林洛瑤嘴邊露出了一絲譏諷的笑意,眼神像是凜冬的冰雪:「父親常常登上新聞、書刊,與動輒千萬、數億、數十億價值的珍貴文物放在一起,偏偏他們全家只靠父親一個人的工資生活,並不多麼寬裕。」
「子承父業,年幼的孩子曾認為與文物打交道是十分了不得的事情,長大後卻才發現很多行業背後的汗水與獲得常常並不成正比。」
「那群有錢有勢的少爺們主動同他做了朋友,帶他徹底領略到了金錢和地位帶來的快樂。養大了他的胃口以後,大著膽子提出了一個驚天動地的計劃來。」
毛楷瑞打小就與這些行業內的「叔叔阿姨、哥哥姐姐」打交道,對其中不少人的工作內容、性格習慣十分了解。同時,對於文物從出土到博物館的一系列流程、路線也是瞭然於心,這群膽大包天的年輕人就這麼行動了起來。
先是派人私下找到平日會偷偷違規接單的谷興懷,給他設了個套。捏造他故意製作贗品欺詐他人的罪名威脅谷興懷製作出殺人祭柱場景銅貯貝器的贗品,用於替換真品。
而後,這群人又利用年紀大的紀原喜歡偷懶,將很多工作推給別人的個性讓內應能夠有機會獨自接觸文物。
「他們花錢買通了當時的運輸人員,其中兩個安保甚至就是他們提早一年多安插進去的。」
「有錢有勢,又無法無天的他們居然真的就這麼打通了一個又一個環節。」
林洛瑤說到這裡,忽然挑了挑眉:「但兒子的異常舉動,父親怎麼會全然無知呢?毛館長是個心細如髮的人,很快發現了自己兒子竟然作出這樣喪心病狂,死後都無顏面見列祖列宗的事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