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頁

    林洛瑤瞧著這人話中的可惜、遺憾、反對與不解，早就知曉此處玄學界的大部分人都與她走的不同的道，淡淡答覆。

    「不過是覺得人比鬼更尊貴，所以人可以殺鬼、鬼不能隨意殺人，何必找那麼多理由。」

    聽那老人家又想勸說她，林洛瑤只問了他三個問題。

    「未出生的嬰兒被人所害，想替自己討回公道有何不對？」

    「四個身體健壯之人合謀加害於我，僅憑普通手段無法應對的我運用其他辦法反擊，讓他們得到教訓，有何不可？」

    「你們未管過那些嬰孩、也未護過我，怎麼這些若是放任不管未來同樣必定還要在傷害其他無辜之人的惡人被傷，你們就立刻跳了出來？」

    這三個問題直接將孟關問懵了，他心中覺得林洛瑤就是在狡辯，卻一時回答不上來。

    庾高飛卻沒被她繞進去，只是反問：「我只想知道這問題，你是站在人的立場問我，還是站在嬰靈的立場上問我？」

    林洛瑤聽到他這話忽然笑了，冰冷的臉上突然勾起的弧度給她增添了一份難以言表的魔性。偏偏她雪白的皮膚、清冷的眉眼以及那絲毫不帶感情的語氣又隱隱帶著絲非人的神性，結合在一起無比矛盾又十分融洽，看得孟關忍不住呆傻，庾高飛也片刻失神。

    「那如果我說，我只站在這世間命運的立場去看呢？」

    「他們為惡是命、遭殃之人是命、欲害我是命、失了手是命、得我助也是命，哪有什麼高低貴賤，不過都是命。」

    她微微抬起頭俯視那樓梯下的二人：「不論認命還是改命，命數已成。」

    庾高飛和孟關都沒想到她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簡直……簡直不可想像，她這是把自己當做了什麼？

    命運的決定者還是反叛者！？

    「林小友未來再遇到類似的情形，還會作出這樣的抉擇嗎？」

    庾高飛嘆了口氣，心中其實已經知道了她的答覆，卻還抱著一絲僥倖，只要她願意稍微變通、軟——

    「自然。」

    不再猶豫，庾高飛直接將這一消息傳了回去，先前掌門與他交代的邀請與商談也不用再說了。任務完成，他現在就可以打道回府了。

    先前一直巴不得師父和這個林洛瑤談崩，他們早些回去的孟關此刻心中卻猶豫了起來，真的就這麼談崩了嗎？

    林洛瑤沒有阻攔他們傳遞消息的動作，被身後之人推著回了房間，也任由這二人離開。

    師徒二人走到療養院樓下，看見來了不少警察，情緒都不太高漲。

    孟關忍不住問師父，這林洛瑤究竟有多厲害，師父需要幾招才能拿下她。

    庾高飛揉了揉自己這個傻徒弟的頭，老實說自己應該打不過她。

    孟關咬了咬嘴唇：「她不是偏科嗎？」

    這話自然說的是大家都知道她擅長卜算。對了，今晚他們還發現她能夠驅使鬼怪，甚至還輕易截住了自己的符、師父的劍，之前可能只是因為大家都摸不清她的底細……

    庾高飛沒再說話，沒有和徒弟交代自己在看到對方時從靈魂深處發出的無法控制的渺小、畏縮之感，這種感覺甚至比他小時候遠遠見過一眼祖師爺來的更加強烈。

    實在無法想像她是如何修煉的，簡直與他們不像一個世界的人一般。

    他心中閃過這麼一絲念頭，沒料到自己還當真猜對了。

    林洛瑤回到自己的房間，在窗邊瞧著那師徒二人的身影慢慢遠去，並不在意什麼玄學界的敵視。還是從前那句話，她不可能打破自己心中的道，不論是任何人、任何力量都不可能。

    突然，她微微皺了皺眉，看著那二人的神色已然變了。

    就在剛剛那一瞬，她看到了一輛大巴在黑夜中不斷行駛，上面載著滿滿的乘客，老人、小孩、青壯年。車上的空氣有些憋悶，人身上的體味、食物的味道、汽車本身的污垢和汽油交織。

    車內，有打電話的、現場聊天的、看手機視頻的嘈雜聲音，林洛瑤甚至可以聽見每個人身上的心跳預備脈搏跳動的聲音。用不了多久，這輛滿員的客車便會行駛至一輛大橋上。

    夜裡，江面升起了濃濃的霧氣，司機也有些疲乏。車上的乘客們大多安靜了下來，閉著眼睛等待最終目的地的到來，先前嘈雜的聲響也逐漸變成了重重的呼吸，夾雜著幾聲鼾聲。

    但用不了多久，砰的一聲！巨大的聲響！

    無數人的尖叫隨之響起，迷茫的疑問，激動的求生吶喊伴隨著可怕的煙塵很快便被淹進了茫茫大江之中，一條條鮮活的生命就這麼帶著絕望被吞噬。

    「現在，聯繫張昌興！」

    林洛瑤難得有這樣的語氣，顧暢沒有片刻猶豫以最快的速度給張局打去電話，但林洛瑤卻看見還是來不及！

    「開直播！系統現在給我開啟直播！」

    這個時間點，正在千機平台各個不同直播間的觀眾忽然都統一收到了那玄學直播間開播的消息，而杭虹市的用戶更是莫名其妙就從原本所在的直播間直接被跳轉到了林洛瑤的直播間。

    所有杭虹市的網民們此刻的網頁上也猛然跳出碩大的提示。

    像往常一樣，還以為就是正常開播的粉絲們尋著消息趕緊進了直播間，卻聽見主播沒說抽人、也沒要講故事，而是說出了所有人都意料不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