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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5:23:37 作者: 女王不在家
頓時心裡微慌,笑了笑,搪塞道:「那可能是我忘記了。」
蕭戰庭見她如此,便也不再說了,只是命底下丫鬟去請御醫。很快御醫過來了,當著蕭戰庭的面給蕭杏花過了脈。
「夫人舌淡紅舌苔薄白而潤,脈浮緊,這是風寒濕邪外襲所致,需祛風散寒,下官這就下個方子。」
「有勞王大人了。」
當下大夫自是去開方,蕭戰庭伸手握住她的手,擰眉道:「想必是這一路過來,太過勞頓操心,這幾日又見不到那位夏大夫,你心裡急,這才落下病來。這段日子,實在是難為你了。」
「不過是個風寒罷了,當得什麼緊,再說我如今是能喝藥的,幾服藥下去,也就好了。」
她嘴上這麼說,心裡卻是想著,如今自己病了,正好回頭上山,去求見那位夏大夫。
這次也不必非要等晚上,左右白日裡山上也沒其他人,只要自己設法上了山,即可依照自己計劃行事。
她心裡這主意自是極好的,誰曾想,因她病了,蕭戰庭倒是看她看得緊,不但逼著她按時吃藥用膳,而且夜晚睡時,定是會拉著她一起躺下睡。
她若是推脫有事不睡,他也就乾脆不睡。
這麼一來,她真是叫苦不迭。
這麼耽擱下去,幾時能見到那位夏大夫啊!
蕭千堯二人也是焦急,兩個人商量著,乾脆跑去跪求那位夏大夫,請他下山,誰知道剛跪了半個時辰,人家那位家僕出來,直接把他們兩個仍下山了,任憑他們怎麼跪求都是沒用的。
蕭千堯想起這個,自是咬牙切齒:「只恨我等技不如人,竟然連個家僕都打不過!」
蕭千雲倒是安慰他:「依我瞧,這個夏大夫來歷不凡,他家家僕也不是尋常人,你瞧他身高體健絡腮鬍子,一雙眼睛像個鬼一樣陰森森地盯著人,怕也是哪裡來的奇人異事。你我也是沙場裡歷練出來的,尋常人等自然不放在眼裡,只是這位,根本不是一般人,打不過也沒什麼。」
蕭千堯想想也是,嘆道:「千雲你說得對,只是如今,總要想個法子,讓那夏大夫給咱爹看病。實在不行,咱乾脆調派人馬,直接圍住這雲夏山,逼他一逼?咱爹乃是堂堂蕭國公,何等人物,又為大昭國立下汗馬功勞,難不成就不值得這夏神醫給咱爹看看病?」
蕭千雲卻是想得更周全:「這個家僕本就古怪,那位夏神醫也行事古怪,對付這種江湖人,不能用尋常法子。若是真調派了人手上前,怕是他們一怒之下,反而犯了倔,來一個寧死不屈,到時候更沒人給咱爹看病了。為今之計,我倒是有個法子,讓佩珩上山去!」
「佩珩?」
蕭千堯一聽,倒是覺得這法子好:「是,佩珩個女孩兒家,到時候裝病暈倒,想必他們也少了許多提防。」
「你若同意,那咱就和佩珩去說說,只是這事必然得瞞著咱娘,要不然咱娘必然捨不得佩珩去受苦。」
「那是自然。」
這哥倆此時商量妥當了,便去找佩珩。佩珩這幾日親自為父母熬藥,只恨不能以身代之,聽了兩位哥哥的這主意,自然是沒有不同意的。
於是當日,佩珩先伺候著爹娘喝藥,又陪著他們說了一會子話,之後便藉口累了,退出來後,匆忙跟著兩位哥哥上山去了。
也是趕得不巧,這一日恰是秋雨朦朧,山里陰涼暗黑,幾乎伸手不見五指。佩珩深一腳淺一腳地隨著哥哥上山,真是好不狼狽。
最後終於到了那夏家茅屋旁,一眼看過去,根本看不真切,只覺得隱約有幾間茅屋立於這夜雨之中,分外孤冷淒涼。
此時佩珩雖有兩位哥哥護著扶著,可是也已經是兩腳泥濘,鬢散發亂,兩手冰冷到幾乎沒有知覺。
「哥哥,這就是夏神醫所住之處嗎?」
「是。」因怕還沒準備好就被發現,蕭千雲也不敢點起火信子,只能憑著感覺看過去:「如今恰下著雨,不如我過去走動,待到那個家僕出來,必然要趕我,我設法挑釁他,引他隨我離開。到時候你就可以去那院子中,看看能否設法見到那位神醫。」
「好,二哥,就依你們說的辦,只是那家僕功夫了得,你可要小心。」
「這是自然,大哥,我過去引開那位家僕,你留在這裡,也好和佩珩有個照應。」
「好,我自會躲在暗處看著,若是那神醫有個不好,我也能出來救佩珩。」
一時兄妹幾個人都商量好了,蕭千雲自是出去,他行事穩妥細緻,先是繞了一個圈子,假裝從山下爬上來的,然後大咧咧地跑到了這籬笆牆外。
果然,就見其中一間茅屋的門開了,從裡面走出一個披著蓑衣的人來,那人身形極高,長發披散。
佩珩縱然是看不真切,但是也隱約能感到這個人渾身透著一股冷意,看著就讓人有凜然之感。
接下來便見蕭千雲跑到籬笆外,不知道對著喊了什麼,那家僕忽然暴怒,就衝著蕭千雲過來。蕭千雲見勢不妙,拔腿就跑,那位家僕見他跑了,本不待追,蕭千雲卻故意回過身,大喊一句:「無能鼠輩,霸我雲夏山!」
家僕被激怒,在雨中邁腿追蕭千雲,蕭千雲見他中計,趕緊往山下跑去。
待到這邊家僕和蕭千雲都跑遠了,蕭千堯才道;「好了,可以依計行事了。」
佩珩連忙褪下身上的蓑衣,爬起來往那籬笆院子走去。
深秋之夜,又是下著雨,山風襲來,那冰冷的雨絲打在她臉上,讓她瑟瑟發抖,沒有了蓑衣的她,很快身上就要濕透了。
不過她強忍著,邁過那籬笆牆,前往茅屋處。
她是認準了這裡一共有三間茅屋,想著中間那個按理應該是神醫所住的茅屋。
她本來要假裝暈倒的,誰知道剛走了幾步,腳底下濕滑,不知道怎麼踩到一塊青苔,頓時整個人摔趴在地上了。
遠處躲在林中的蕭千堯見了自是心疼,下意識就要去扶住妹妹,可是他到底是記起今日的目的,也就強自忍下了。
佩珩摔倒在那裡後,背上已經全濕,又是沾著地上的青苔,整個人已經是狼狽不堪。更兼地上有些碎石,她猛然摔倒,有些便扎在身上,真是鑽心般的疼。
她想起自己接下來要做的,便乾脆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哀求道:「救命,救命。」
如此哭了一會兒,終於聽到一個頗為清冷的聲音道:「誰在外面鼓譟?」
那人聽起來很是不耐煩。
佩珩微怔,睜著淚眼看過去,卻見那茅屋門絲毫不見打開,她只好繼續哀求道:「小女子本是官宦人家出身,無奈家裡遭遇變故,我被家中惡僕拐賣。今日趁著他去街上尋個人家,我自己掙脫了繩子逃出來,不曾想被他發現,慌不擇路,竟逃到了山里。懇求大伯發發好心,好歹收留了我,使我免受山中豺狼禍害。」
「我素來不愛多管閒事,你既被人拐賣了,那也是你的命,與我何干?」
這……
佩珩本以為,神醫總該有個慈悲心腸,不曾想此人竟然能說出如此冷漠的話來。
她擦擦淚眼,只好再接再厲,淒聲哀求道:「大伯,你好歹救我一命吧,就當行善積德,來日定有好報,如若不然,我便要凍死餓死在這山里了!」
「胡說八道!」那人忽然發出一聲嘲諷的冷笑:「行善積德便有好報嗎?我不信!當年我夏九寒不也是為了行善積德,結果呢?我落得什麼下場?今日你被拐,求我來救,那我的女兒呢,誰來救她?」
佩珩聽著這話,倒仿佛他也曾經有過一個被拐的女兒?
她勉力爬起來,狼狽地坐在門前,在那風雨之中大聲道:「這位夏伯伯,你既也有女兒下落不明,應當知道父女生離的痛,何不發發慈悲,好歹救我一救?」
「住口!」
那人仿佛瞬間被說中了什麼心事,忽然就推開門來。
此人一襲青袍,高挑頎長,細雨之中看不清楚臉,可是卻能感到對方的高傲冷漠,以及居高臨下的蔑視。
「我醫萬人,卻醫不了我自己的妻,我能算千人命,卻算不得我女兒的命。如今不要再哄我說什麼行善積德,也不要騙我說什麼發發慈悲,我沒有慈悲給你。」
「你走吧,滾下山去。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的算計,你夜半時分跑到這深山裡,必然是對我有所求,竟還來騙我,也真真是可笑!」
蕭佩珩見自己已經被看破了,當下也乾脆不隱瞞了,仰起臉來,恨道:「我聽哥哥們說,你曾四處懸壺濟世,不收分文,只以為你是個慈悲為懷的世外高人,不曾想你竟如此憤世嫉俗!難道說因為你醫不好自己的妻子,便可以見死不救?我和母親哥哥費勁千辛萬苦,來到這裡,就是為了你救救我的父親,我父親一生戎馬,三次驅逐北狄軍,護衛大昭百姓,匡扶社稷,不知道立下多少汗馬功勞!你自以為自己隱居此處,悠然見南山,不問世事,便覺得外面許多事和自己無關!但是你可知道,若不是我父親拼死征戰沙場,或許北狄人早已經來到你這雲夏山,踐踏了你的茅屋,你的妻子說不得連性命都難保了!難道說,我父親對你就沒半分恩惠?我父親的命,都不值得你一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