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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5:23:37 作者: 女王不在家
如今的他,自然是梗著脖子來一句:「我劉越無愧於先祖,無愧於先帝!」
他是有理由憤憤不平的,明明出身於皇室,為大昭也算是立下汗馬功勞,最後卻落得如此下場,唯一的女兒還跟隨著一個下等賤人,不知所蹤。
「是劉凝你們逼我的,也是蕭戰庭把我逼到這個地步的!」
他拼死咬牙,說出這句話後,唇中便溢出血來。
他是咬了自己舌根自盡的。
消息傳到天子劉凝耳中,他也是低頭不言良久。
其實這位皇叔叔往日是最為穩妥讓人放心的,因他膝下無子,也沒什麼野心,當年連同蕭戰庭擊潰北狄軍後,便功成身退,當起了閒雲野鶴一般的王爺。
最後走到如今這個地步,細細想來,竟不知道到底是為了什麼。
因為寧祥郡主心中的一點執念,或者說惡毒?
還是說,他自己心裡本就存著一份不甘?
如此沉默一番後,劉凝也就下令,削去了這位皇叔的親王封號,但是依舊厚葬了他。
他縱然一生為大昭立下許多功績,可是到了知天命之年,卻通敵北狄,為大昭百姓引來禍端。
所以這輩子,他是沒有資格進入埋葬了劉家祖宗的皇陵了。
處置完了這些,劉凝坐在寶座上,頭頂重檐廡殿頂,腳下是漢白玉三層寶階,入目的是金龍和璽彩畫,周圍再無它人,寂靜無聲。
其實當初佩珩問他時,他說確實是有無可挽回之事,只是人總是要往前看的。他性子生來淡泊,無論是這至高無上的帝位,還是那個牽掛在心中的女子,於他而言,能得到自然是極好,可是若沒有,他也可以。
孤身一人,做一個逍遙親王,無牽無掛,豈不是也自在?
只是如今,他終究被逼得奪了帝位,又終究被逼得踏上了這金鑾寶殿,坐上了這至尊無上的龍椅。
也終究,將那個因為不可得,而並不太敢牽掛在心上的姑娘,刻在心口。
一筆一划刻下了,就再也挪移不走。
輕輕一個嘆息,這聲嘆息便在空蕩的大殿上迴蕩。
如今的他,囚禁了兄長,逼死了叔叔,再也沒有人會和他爭搶這個位置了。
他真得成了孤家寡人。
成了孤家寡人的他,心口更是渴望著那個女子。
他也是人。
是人,總是需要一點慰籍,一點溫暖的。
「佩珩?進宮當皇后?」躺在榻上養病的蕭戰庭,不可思議地皺緊了眉頭。
「是。」蕭杏花嘆息。
最近幾日,蕭戰庭身子倒是比前些日子好了一些,今日趁著外面日頭好,便說把他放在軟轎上,帶著他出來看看花兒看看糙,再吹吹風透透氣的。
誰曾想,這才剛出來,就接到宮裡太后的諭旨,說是請國夫人進宮去,有事相商。
能有什麼事呢?蕭戰庭自然是疑惑。
蕭杏花原本是不打算讓他知道的,怕他操心,也怕影響他養病,如今是沒辦法了,又見他最近身子尚可,便也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
「佩珩之前還給皇上送玉佩?這到底是什麼時候的事?」
蕭戰庭發現,自己才出去大半年而已,家裡竟然發生了這種事。
讓他極為不喜的事。
「其實也沒什麼,當時太后也是被廢帝逼得沒法子了,把這塊玉佩拿來,麻煩我們轉交給當時還為涵陽王的皇上。是佩珩自告奮勇,去給涵陽王送玉。」
「真是胡鬧!」蕭戰庭氣得直接想踢桌子,不過他一是沒那個力氣,而是身邊也沒桌子可踢,於是伸手直接揪下一株不知道什麼花來!
「我蕭戰庭的女兒,怎麼也不能進宮當什麼皇后的!」
他在朝堂上混了這許多年,還看不清嗎,皇后哪裡是那麼好當的。不說其他,只說前頭廢帝的皇后,也就是寶儀公主的母后,到底怎麼死的,誰都說不清!
雖說如今便是女兒進宮也有自家護著,可是世上哪有不倒的牆,若真有一日倒了,女兒又該如何?
先帝的冷宮裡關押的那些女子,這輩子有幾個走出來了?
「我原也是這麼想的,只是佩珩,你也知道她是個倔性子,她是打定主意了。」
「她打定主意?」蕭戰庭皺眉,深眸中透出懷疑:「她是怎麼打定主意的?她一個小姑娘家,就打定主意自己要當皇后?」
他都看穿了,蕭杏花也不敢隱瞞,只好把佩珩已經如何如何皇上在廊檐下說話,皇上又許下承諾要立她為後的事都說了。
蕭戰庭聽了,臉色頓時十分難看,心口往下處有什麼劇痛陡然往上涌:「這個劉凝,我早知他不安好心的,一把年紀了,竟然誘騙我的女兒!這老匹夫!」
蕭杏花頓時嚇了一跳,看看左右並無別人,這才鬆了口氣,急忙道:「如今人家身份不同以前了,你何必說這話!若是讓人聽到,平白得罪人!他想娶咱們女兒,咱們撐著咬死不願意也就罷了。」
可是蕭戰庭卻越想越遠了,越想臉色越難看,體內原本已經壓制下的毒不免往上涌,這讓他氣血涌動,幾乎把持不住自己,不過卻是暗自忍下,沉聲道:「他一把年紀了,以前不知道有多少通房伺候的,沒搞出來幾個庶子那是他沒能耐。佩珩為何執意要嫁給他,還是說,他已經,已經?」
蕭杏花聽他這麼說,頓時領悟了其中意思,也是驚得不輕。
難道說,那位狗皇帝已經把她家女兒欺負了?
「罷了,罷了,你先別著急,我去試探下佩珩的意思。若是根本清清白白沒什麼事,那自然是好,咱打死也不願意就是了,他還能強娶不成。」
「好,你快去問問吧。」蕭戰庭說著這個。
蕭戰庭如今有三個兒子,唯獨佩珩一個女兒,自然是恨不得把她捧到手心裡疼,之前霍行遠的事,已經讓他極為不喜,如果此時女兒又被這狗皇帝招惹了,還被欺負了的話,那……
他一想起這種可能,便覺得那毒氣上涌,帶著氣血,直衝向喉嚨。
他微微咬牙,錦被下的手緊緊攥起。
蕭杏花心裡也急,可是她不敢讓蕭戰庭生氣,連忙命人抬了蕭戰庭進去房中,自己卻匆忙趕去女兒處。
誰知道剛到女兒院中,門外守著的兩個丫鬟見了,拜了拜她。
「姑娘人呢?」
「夫人,姑娘正睡著。」
「睡著?」
「回夫人,是,剛躺下。」
正說著,裡面王嬤嬤走出來,見了蕭杏花,連忙拜道:「夫人,國公爺那邊可好?」
一邊說著,一邊迎進屋去。
「國公爺倒是還好,只是姑娘,怎麼這個時候睡下了?」
王嬤嬤聽聞,嘆了口氣:「最近這些日子,姑娘怕是太過孝順,擔憂國公爺,每日除了幾次過去國公爺那邊伺候,回來後也是茶飯不思的。這幾日,更是看著懨懨的,人也懈怠了。」
「這幾日都吃了什麼膳食,可有胃口?」
「沒有,所以我正說著,看看調些生津開胃的小菜來給姑娘吃。」
「該不會是來月事了吧?」
「這個……倒是沒有。」
蕭杏花此時聽得已經是疑竇大起,心都涼了半截子,只是不敢在底下人面前露出來罷了。
她故作無事地走出佩珩的院子,轉身就去了秀梅那裡。
她知道秀梅素日和佩珩親密的,這種事或許會說。
「娘,你怎麼過來了,爹身上可好?」
蕭杏花過去的時候,秀梅正在逗著千翎和望槐在那裡玩耍。如今天涼了,兩個小傢伙都穿起了夾層肚兜兒,外面一層金絲小夾袍,再各自戴上一個虎頭帽,虎頭腦寶裡寶氣的,看著憨態可鞠。
只可惜,蕭杏花現在沒心思看這兒子孫子。
「你爹倒是沒什麼,只是佩珩的事,我得問你了。」
「佩珩,怎麼了?」
秀梅意識到婆婆有事,當下示意兩個嬤嬤抱走了兩個娃兒,又捧上了茶水,讓婆婆坐下慢慢說。
蕭杏花潤了潤口,嘆息:「你和佩珩一直要好,可記得她是什麼日子的月事?」
「這個……」其實這種私密事兒,秀梅自然不可能特意去問,只是偶爾間誰身上不舒服,都是約莫知道的。
當下回憶了下:「佩珩應是初八的吧,她一般三五天就乾淨了。」
秀梅一這麼說,蕭杏花頓時眼前發暈,險些栽倒在那裡。
茶飯不思,嗜睡,精神懨懨的。
上個月初八來的月事,這個月已經是十四了,卻並沒有來月事!
這,這,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