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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5:23:37 作者: 女王不在家
    他輕蔑而居高臨下地望著地上的女人,挑眉道:

    「我要把你送到元山寺的庵里去,這輩子,你永遠不要想著走出那裡。要不然的話----」

    他的目光落在了她已經光裸的肩頭。

    「你年紀這么小,就很想著男人是什麼滋味是不是?如果你非要野心不死執迷不悟,我一定會讓你明白,一個女人自己犯賤的下場。」

    說完這句,他便沒有看這個女人一眼,逕自轉身離去。

    離開了這院子的蕭戰庭,剛一出門,便迎頭碰上了自己的長子蕭千堯。

    蕭千堯自然是已經得了消息的,黑著臉,氣勢洶洶地往這院子裡來。

    誰知道他迎頭就碰上了自己爹。

    蕭千堯知道上次寧祥郡主的事,後來千雲和他說過。當他聽說這個事的時候,氣得狠狠揍了千雲一拳頭。生氣他擅作主張,卻瞞著自己!

    他是家裡最大的那個孩子,縱然只比蕭千雲大一歲,可是娘卻會告訴自己,你是當大哥的,是咱家最大的男丁,你得幫著娘撐起這個家。

    所以這些年來,他也一直在努力這麼做。

    他沒想到,竟然在堂堂侯府里,他娘就這麼出了差錯,當場暈了過去!

    此時的他,紅著眼睛盯著他爹。

    他爹也沒說話,緊緊繃著臉望著他。

    父子兩個人對視半響。

    最後蕭千堯攥了攥拳頭,終於開口問道;「爹,我如今只問你,那個寧祥郡主,你到底打算如何處置?」

    蕭戰庭凝視著自己兒子,卻見他身材挺拔彪悍,劍眉虎眸,豁然間正是十幾年前的那個自己。

    「我便是不處置,你又待如何?」他啞聲問道。

    蕭千堯聽他爹這麼說,只覺得胸膛里仿佛有什麼要爆裂開來。

    他咬咬牙:「這些年,我娘真得不容易,當兒子的看在眼裡,也盼著她能過過省心好日子!不曾想,如今竟然出了這事!爹,若你不能嚴懲那寧祥郡主,便是要我娘傷心,我,我----」

    他的拳頭咯吱作響,眼裡幾乎要迸出血來:「我便會帶著我娘離開,回去白灣子縣,或者回去隨便哪裡,讓你一輩子都見不到她!」

    蕭戰庭聽到這話,望著這個已經和自己可以比肩的兒子,倒是頗多欣慰。

    他邁步,走上前,拍了拍他兒子的肩膀。

    「我有件事要交給你去辦。」

    「什麼?」蕭千堯此時心中仿佛有火在燒,正是咬牙切齒心情激昂,不曾想,爹竟然話鋒一轉,要交待自己辦事?

    蕭戰庭壓低了聲音,囑咐了兒子幾句。

    蕭千堯聽著,頓時不敢相信。

    「這樣可以?」

    「去準備下吧。」蕭戰庭沒有理會兒子的震驚,說完這話,逕自轉身離開了。

    他並不是什麼仁慈之輩,要不然也不至於當年殺的北狄軍聞風喪膽,他只是,不願意對一個弱質女子下什麼手罷了。可是現在,這個女人,在他眼裡已經不是什麼博野王的女兒,更不是單純無辜的小姑娘,而是一個----仇人。

    對於害了他的杏花的仇人,他要她這一輩子,煎熬在荒涼而嚴酷的庵子裡,永遠沒有踏出的可能,將這一輩子,都熬枯在青燈古佛之下。

    佩珩沒辦法伺候自己娘喝藥。

    她沮喪地捧著那碗藥,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這個時候,兩個兒媳婦也在跟前伺候著。

    因蕭杏花病了,夢巧兒原本一天的假又多請了兩天,和秀梅一起伺候在婆婆跟前。

    「娘她看到這藥就犯嘔,根本喝不下去。」佩珩咬咬唇,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這個事她是知道的,記得她還小的時候,娘病了,在床上躺了兩三天,她說她不想吃藥,熬著就行。

    還說藥那個東西,吃了還不如不吃,越吃病得越狠。

    後來哥哥請來了六叔,六叔帶了大夫過來給她瞧,又請了大夫開了藥,藥熬好後,她還是死活喝不下。

    她說她從小就是這樣,一看到濃汁就吐的。

    這個時候蕭杏花已經睡下了,秀梅看了眼床上婆婆那虛弱蒼白的臉,也是又心疼又無奈。

    「多放點蜜,或者把這湯汁兌著蜜水,味道淡一些,雖未必如現在這般管用,但好歹能吃進去些?」

    「已經試過了。」佩珩為了讓母親吃藥,可算是煞費苦心,怎奈最後一碗藥折騰到最後,只剩下半碗了,卻愣是沒灌進去一口。

    幾個人正說著,蕭戰庭進來了。

    她們忙見過了爹。

    蕭戰庭走過去,從女兒手中接過來那藥碗,看了看:「根本沒喝進去?」

    「嗯。」佩珩低著頭,輕聲道:「娘以前病了,也不喝藥……」

    蕭戰庭聽女兒這麼說,卻見她精緻的眉眼間微微擰著,清澈的眸中滿是擔憂。

    一看這女兒,就想起蕭杏花年輕時候了。

    年輕時候,她也是這樣的。

    她從小就是這樣的。

    那個時候的蕭杏花和如今的佩珩幾乎一模一樣。

    他點頭:「我來餵你娘,你們先出去吧。」

    「好。」佩珩和兩個嫂嫂,擔憂地看了眼床上躺著的娘,便低頭出去了。

    待到女兒媳婦都出去了,蕭戰庭先將那碗放下,半扶起她身子來,輕聲道:「乖杏花兒,醒醒,先把藥吃了好不好?」

    他的聲音格外溫柔,溫柔的像哄個不聽話的小孩兒。

    蕭杏花艱難地睜開沉重的眼兒,不情願地看著他。

    其實剛才她雖睡著,可是他進來,他和兒女們說話,她都是聽到心裡去的,只是言語艱難罷了。

    折騰了這半響,她實在是不想再試了。

    真得是一看到那藥,她就犯嘔,硬灌也灌不進去,便是灌了一星半點,最後還是都吐出來了。

    她懨懨地瞧了他一眼,腦袋虛弱地靠在他臂窩裡,低聲道:「好哥哥,可以不吃藥嗎?」

    她只覺得,自己便是不被那毒給毒死,也要先被這灌藥湯給折騰死了。

    「不行。」他堅定而溫柔地這麼說。

    「蕭鐵蛋!」她用盡全身的力氣瞪了他一眼。

    他卻低啞地笑出聲。

    即使胸膛那裡隱隱作疼,他也笑出來了。

    他抱住虛弱的她,攬著她在懷裡,下巴微微磨蹭著她嬌嫩的臉頰,才長出的青黑鬍子茬刺得她有些許的疼。

    「杏花,生病了,藥還是得吃的,是不是?我還等著你吃了藥早點好起來,再給我生個孩兒。」

    她擰眉,輕輕躲開他的下巴,又別過臉去:「你又不知,我實在吃不下的。」

    她並不是怕苦,就是吃不下湯藥,怎麼吃都不行的。

    攬著她的男人低嘆了口氣。

    他何嘗不知,他的杏花樣樣好,只是吃藥這種事,實在是不行的。

    他抱緊了她,低頭用唇去親她細白的臉頰:「吃不下,萬一你出了事怎麼辦?難道你捨得不要我,捨得扔下孩子們就此走了?」

    蕭杏花聽這話,也是嘆了口氣:「鐵蛋哥哥,我忽然有些累了,是真得累了。」

    她閉上眼睛,感受著那熨帖在自己臉頰旁的唇,那是男人溫熱灼燙的氣息。

    她是多想陪著他一輩子,和他一起看著兒女們成器,再抱上孫子孫女啊!

    可是她現在很累。

    在折騰了這許久後,她就是吃不下,已經吐了好幾次,連酸水都要吐光了。

    「之前我也病過一次,當時孩子們還小,我雖吃不下藥,可是心裡總想著,我怎麼也得活下去。我若沒了,孩子們便成了孤兒,佩珩又那么小,誰來管他們?」

    那個時候便是死,也得爬起來,爬起來,活下去,心裡存著一股子勁。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

    她疲憊地靠在他身上,感受著他身上散發出的熱力。

    「鐵蛋哥哥,別逼我了,我是真得累了。」

    身上那股拼勁,現在散得無影無蹤的。

    別逼我了,我是真得累了……

    她竟然對他這麼說。

    蕭戰庭心裡湧起一陣惶恐。

    「杏花,是我的錯,我沒有護好你是不是?我讓你覺得受委屈了是不是?當初你說寧祥郡主不好,我怎麼竟然為她說話?她設計陷害你,我怎麼就顧忌博野王的情面,沒能斬糙除根?都是我的不好,是我讓你覺得累,讓你覺得不喜歡?是不是?」

    他抱著她,急切地這麼問道。

    他盯著她的眼睛,往日總是深沉的眸光中甚至帶著一點祈求和慌亂。

    「別這樣好不好,杏花,以後再也不會了。我剛才去打了那寧祥郡主,我扇了她,我告訴她她就是一個賤人。這輩子,她永遠不要想著再過回尋常人的日子,我要讓她囚禁在青雲庵一輩子不能走出,要讓她過著被人作賤的日子!她根本連替你提鞋都不配!杏花,我錯了,是我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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