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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5:23:37 作者: 女王不在家
出來後,兀自站在外面台階上半響,忽然抬起手來,直接給了自己一個耳光。
他是有些恨自己。
其實蕭杏花早說過,寧祥郡主這個人不安好心,他那個時候是不信的。後來寧祥郡主設計陷害了杏花,他自是極其厭煩此人,但是看在博野王的情面上,也沒多做追究,只是和博野王講過此事後,看博野王要將寧祥郡主遠嫁嶺南,也就只好罷了。
這次宴席,即將遠嫁的寧祥郡主要來,他並未多做防備。只想著她都是要離開的人了,早對自己死心,過來也沒什麼妨礙。
還是他低估了女人心,沒想到十七八歲的小姑娘,明明當年看著是個單純的小孩子,如今怎麼竟然長成了這般,又存著這樣的心機!
這些日子他夜裡要得狠,卻沒想到她會又懷上了身子。
這一樁樁,但凡有一樁他想到了,便不會落到如今的地步。
滿心想著給她榮華富貴,滿心想著這輩子將她寵在手心再不讓她吃一絲一毫的苦,卻沒想到,因了自己的大意,也因了自己錯估人心,倒是讓她受這般苦累!
他眼裡透著血絲,在那裡兀自站了許久後,忽而闊步邁出,如風一般奔出院子去。
院子裡守著的丫鬟多少也猜到自家主母出了事的,只是也不敢細問,如今見侯爺這般舉動,一個個低著頭更不敢出聲。
而這蕭戰庭,出了這福運居,逕自直奔寧祥郡主所被關押的後院去了。
走到近前,他一腳踢開門闖了進去。
一時院子裡的丫鬟嬤嬤紛紛驚了一跳,看他殺氣騰騰的,只以為強盜來了。
寧祥郡主聽到動靜,走出門來,卻是一臉冷漠。
「怎麼,你來為你的夫人向我興師問罪的?」她微微昂起臉來,這麼問他。
他冷笑一聲,走到近前。
「趙寧祥,為什麼這麼對我夫人,她與你有什麼血海深仇,竟惹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加害於她?」
寧祥郡主盯著他,胸脯微微起伏,臉上仿佛透著紅暈,眼中仿佛有悲哀又有絕望。
「為什麼!」他忽然低吼出聲。
他不明白,難道他曾對這個女孩兒有過什麼不恰的表示嗎,以至於讓她這般對待自己的杏花?
寧祥郡主看他竟然這般,忽然笑了。
「我不甘心,真得不甘心。其實當時寶儀許婚給你,我就不甘心,可是我認了,寶儀我沒法比,即使同是皇家的女兒,可是她爹當了皇帝,我爹沒當,我就沒法比。可是她呢,憑什麼?就憑她早早地被賣到你們家當童養媳嗎?她真得明白你嗎?知道你當年在沙場上受過多重的傷,知道你曾為了能夠攻下一座城多麼絞盡心思徹夜難眠嗎?她懂嗎?她不懂!她什麼都不懂!」
「她什麼都不懂,就是命好,被放在你們家養著而已,她就是個鄉間愚婦,如今卻跑來,生受你這夫人的位置!」
她正說著,蕭戰庭卻忽地抬起手,狠狠地給了她一個巴掌。
這一巴掌,可是用力不小。
蕭戰庭本就是個武將,沙場之上,出手就是要人命的力道,更何況這寧祥郡主不過是個閨閣弱質女輩,如今被這麼一巴掌打下去,只打得身形趔趄,往後倒退了好幾步,最後猶如一塊破布般狼狽地摔在了台階上。
周圍風住了,氣息凝結了,院子裡的僕婦丫鬟們瑟瑟發抖,沒有一個人敢說什麼。她們都知道,闖進這後院的,不是別個,正是那大名鼎鼎的鎮國侯蕭戰庭。
那是沙場上嗜血如命的人物啊!
如今,他卻闖進來,直接給了自家郡主一巴掌。
寧祥郡主半趴在台階旁,一襲秀髮掩映了她蒼白的面容。待到許久過後,她才顫著身子,慢慢地抬起頭來。
當她抬起頭來時,面容慘澹,唇角流血,那眼神卻是仿佛淬了冰一般地冷沉。
「蕭大哥,你打我?」
「我蕭戰庭原本不會和你這樣一個閨閣女子一般計較,即使你上次設下毒計害我夫人,我也並沒有說過什麼,只是請你父親將你遠嫁,免生後患。可是不曾想,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對我夫人使下毒計,如今更是害得她----」
想到此間,蕭戰庭鄙薄地望著地上的女人。
「你自以為出身高貴,便能天生高我夫人一等,殊不知,在我蕭戰庭眼中,世上女子,唯我夫人也。便是當初我無奈尚寶儀公主,也從來沒有想過和她真得做成夫妻,更何況你。」
他語氣中充滿了譏誚和厭惡,這是他從來沒有對任何女人有過的。
他出身貧賤,又看過不知道多少生死,縱然飛黃騰達了,可是依然明白人之無奈,每個人做事總是有自己的不得已,凡事並不願意和人太過計較。
更何況寧祥郡主不過是個小姑娘,他更不至於對她下這樣的重手。
可是如今他卻想用天底下最惡毒的言語來刺傷地上這個被他痛打了一巴掌的女人。
寧祥郡主聽得此言,咬著牙,兀自呆了半響,最後她終於顫著手,從懷裡掏出來一個風箏。
這只是一個小小的風箏,上面畫了一個小人兒。
「難道,你連這個都忘記了嗎?難道你當年跳上樹去,將這風箏取下來給我時,是怎麼對我笑,是怎麼摸著我的頭髮,你全都不記得了嗎?」
第81章
蕭戰庭是一個總是沉著臉的青年,那個時候小小年紀的她剛剛喪母,性子內向,見到這樣一個人,其實是有些怕他的。
可是他跳上樹去,猶如蓋世英雄般將那個風箏取下來送給自己,又用那樣溫柔的眸光對著自己笑,仿佛自己是他眼裡的珍寶一般。
她永遠永遠不會忘記,當陽光從樹梢間細碎地投she過來,灑到他眼裡時,那裡面跳躍著的點點暖意,那是她自母親走後第一次感到的溫暖。
蕭戰庭望著沉浸在回憶中的寧祥郡主,默了片刻後,接過來那風箏。
看到蕭戰庭接過去風箏,寧祥郡主忽然一下子崩潰了。
她再沒了之前強裝出來的冷漠和絕望,反而不顧形象地嚎啕大哭起來。
「你對我也曾好過,為什麼如今卻視我為蛇蠍?她為你養兒育女,難道我就不能?她便是再好,年紀也大了,更不識字,怎能抵得上我?」
她忽然想到了什麼,也顧不得臉面,猛然撕開自己的衣裙:
「你若喜歡我,我便是你的,你可知道,你要什麼,我都能給你。」
蕭戰庭面無表情地盯著地上的女人。
她確實很年輕,正是花一般的年紀,穿著一身鵝黃的衫子,嬌嫩嫩地半趴在那裡,眼裡含著淚,唇角帶著血,卻無怨無悔地望著自己,仿佛自己只要招招手,她就會撲到自己懷裡。
對於一個男人來說,還有比這個更讓人滿足的事情嗎?
更何況這還是一個堂堂郡主,是金枝玉葉,是皇家血脈。
其實男人們都想娶個郡主到家,既不會像娶了公主那般諸多擎肘,又能讓這郡主給自己生兒育女,讓自己的子孫融入了皇家的血統。
所以任何一個男人在這個時候,都很難拒絕一個郡主這般的哀求。
寧祥郡主狼狽地仰起臉,滿眼的哀婉和祈求。
她是已經沒有退路的了。
嫁到嶺南,她寧願死。
她知道,也許眼前的男人,已經被自己打動了。
而蕭戰庭默了半響後,抬起手,輕輕地撕碎了那風箏,然後抬手一扔,頗為不屑地,將那風箏碎屑扔回了寧祥郡主的臉上。
不過是個自己用宣紙疊成的簡單小風箏罷了,白白的紙片兒飄落在寧祥郡主臉上,沾在了她帶血的唇角,也有的飄落在她已經露出溝壑的胸口。
寧祥郡主怔怔地望著眼前這一切,她有些不能明白,到底怎麼了,為什麼他會撕碎了那風箏,扔到了自己臉上?
而就在這個時候,她聽到蕭戰庭冷聲道:
「其實我剛才在想,你堂堂一個皇家郡主,怎麼就長成了這副德性。」
寧祥郡主渾身一僵,緩慢地仰起臉,不敢相信地望著他。
蕭戰庭卻站了起來,輕蔑地望著地上的女人。
「你剛才說話的樣子,讓我想起了一個女人。」
誰?
寧祥郡主望著蕭戰庭的眼睛,心裡這麼問,不過她哆嗦的唇卻並沒有說出。
「那是一個流鶯,就是jì女,陪男人睡覺來賺點銀子的jì女。」
可是那流鶯,還是為了能活下去,為了能撫養孩兒。
她呢,她為了什麼?
「你----」她便是在他面前再作賤自己,也不曾想到竟然被他這樣說。
誰知道下一句,蕭戰庭卻道:「我不打女人,也永遠不會欺凌女人。可是今天,我不但打了你這一巴掌,還想再讓你知道,像你這樣低賤的女人,活該受到怎麼樣的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