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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5:23:37 作者: 女王不在家
    夢巧兒見她婆婆這樣,也是笑了:「娘,我瞧著你,怎麼越來越有了侯夫人的架勢呢!」

    蕭杏花白了這兒媳婦一眼:「咱自然得當了什麼就像什麼。說吧,怎麼處置得念夏?」

    夢巧兒聽了,便將自己如何如何在眾人面前說道,如何如何讓眾丫頭去當面啐她,都說了一遍。

    蕭杏花滿意地點頭:「做得極好,從此後,看哪個還存這非分之想!」

    因望了夢巧兒,又道:「只是一點,你說話也忒粗俗了,還是屠戶肉鋪子裡的那些言語,小門小戶家的媳婦也就罷了,如今可是鎮國侯府的大少奶奶,以後家裡說不得都由你來當家呢,要有大家夫人的氣派,不懂動輒嘴裡就是賊婊子的,沒得讓人聽了笑話。若說起這些,秀梅倒是個好苗子,讀書人家的女兒,文文靜靜的。」

    夢巧兒聽了,卻是道:「娘,你可別提秀梅,我瞧著她最近身子雖說好了,卻依然不大精神,看著倒是仿佛和牛蛋兒鬧什麼彆扭呢。」

    蕭杏花見她這麼說,沉吟片刻,也是道:「我瞧著她也是神情寡淡,只是不知鬧些什麼呢!要我說,她也是忒細緻的人兒了,如今咱家乍然來到燕京城,成了這侯門人家,千堯談吐交往不同以前,她難免想多了吧?」

    「或許是吧。」

    蕭杏花搖頭嘆息:「不過我瞧著千堯怕是也有種種不是,小兩口兒要鬧就去鬧,且不管他們吧,都不是小孩子了,總不能凡事都要我這當娘的操心。如今我卻有其他事要交託給你。」

    「娘,什麼事?」

    蕭杏花一時抬起手來,讓左右都下去,這才道:「昨日去宮裡,路上有許多人,你猜我在那些人中看到了誰?」

    「哪個?」

    蕭杏花壓低了聲音道:「我竟看到了你羅六叔。」

    「啊?羅六叔竟然來京城了?」

    「嗯。」蕭杏花提起那羅慶義來,不免有些感慨。

    羅慶義這個人,可以說曾在她危難之時救她,之後又數次相幫,細論起來,可真真是他的恩人呢。當初她和羅慶義的娘子,那也是親姐妹一般的交情,後來羅慶義娘子臨終前,把羅慶義托給她,意思是指望他們兩個搭夥過日子。

    當時她也明白羅慶義的心思,怎奈她自經了蕭鐵蛋之後,對夫妻間那檔子事,早已經淡了心,是以只想著守了自己兒女,看著兒女長大成人,再抱抱孫子,也就知足了。

    那羅慶義知道自己沒再嫁的心,竟不死心,愣是守了自己三四年的光景。自己想想,總這樣也不是事,況且那羅慶義人真是不錯,縣衙里的捕快,是個響噹噹的男子漢,若是自己能嫁這人,也不枉自己這一輩子。

    是以她才鬆了口,和兒女們商量了,兒女竟然是舉雙手贊成的。於是便商量定了,年紀大了,也不用特意鋪張著辦什麼禮花銀子,就回頭挑個好日子,兩家子合做一家過日子得了。

    誰曾想,橫地里出來個沒死的蕭鐵蛋,那邊還升官發財的,硬生生只能斷了和羅慶義的念頭。

    其實出了這事的那天晚上,她偷偷地從家裡後門跑出去,想見羅慶義一面的,可是爭乃到了羅慶義家,才聽人說,羅慶義當天就被縣太爺派到了外縣公幹。

    她頓時就明白了。

    縣太爺自然是知道他衙門裡的羅慶義要娶自己這寡婦的,聽說權勢熏天的鎮國侯爺認了自己這結髮妻,自然不敢讓羅慶義從中壞事,是以一塊令牌就把羅慶義支得老遠。

    想起這些,蕭杏花也是暗地裡咬牙,想著事到如今,她帶著兒女都進了侯府的,羅六啊羅六,你又來找我,豈不是平白給自己惹是非。

    蕭戰庭如今是怎麼樣的人物,羅六豈能不知,若是讓蕭戰庭知道了,就怕容不下個羅六呢。

    蕭杏花自然是記得當初的鐵蛋怎麼把玉兒哥哥打得個鼻青臉腫!

    想到此間,蕭杏花喃道:「夢巧兒,你得替娘辦件事,這件事,萬萬不能讓人知道的。」

    「什麼事,可是有關羅六叔的?」

    「是。」蕭杏花望定了夢巧兒道:「你去外面客棧里,打聽打聽,看看能不能找到你羅六叔,若是找到了,告訴我一聲,我,我----」

    她有些艱澀地道:「我總歸是想再見他一面。」

    到底是在心裡已經許嫁了的男人,她還是想和他說說話,也算是個道別吧。

    夢巧兒愣了片刻,最後點頭:「娘,好,我去辦。」

    一時蕭杏花又叮囑道:「你羅六叔素來節儉,有了銀子也捨不得花的,所以你只去那便宜的下腳處去找就是了。」

    夢巧兒聽這話,心中也是感慨,咬牙道:「娘,我都明白的。」

    待到夢巧兒出去,蕭杏花坐在那萬千金貴的檀木椅子上 ,想起過往種種,自己愣了老半響,最後還是嘆了口氣,喃喃自語道:「羅六,你心裡可恨我?這輩子,我終究是要對不住你!」

    這晚蕭戰庭回到家時,便見自己的妻子神情有些蔫蔫的,並不像往日那般笑盈盈地迎上來。

    他坐過去,溫聲道:「這是怎麼了?」

    蕭杏花看了他一眼:「沒什麼,天熱,沒精神罷了。」

    蕭戰庭聽聞,便道:「這燕京城比起白灣子縣,是會更為酷熱,這還是才入夏,等過一段還會燥熱。你若是受不住,不如我向皇上告個短假,帶你和兒女們去避暑山玩耍,那裡要清涼許多。」

    蕭杏花一聽,自然是不行的,她想著萬一去了勞什子避暑山,錯過了羅六,這輩子怕是連面都不得見一次了。當下便忙道:「罷了,我瞧你自從進了京城,每日忙得都不得著家,更不要說告假去什麼避暑山了。若是真能得假,還是回咱大轉子村給娘拜拜墳才是正經。」

    嘴裡說著這個,她心裡自然是明白,避暑山怕就是在燕京城旁,可是大轉子村卻是路途千里,輕易不得回的,哪裡那麼容易告假呢!

    果然,蕭戰庭道:「告假回鄉一事,只能過去這一陣子,再尋良機了。你如今沒精神,敢不是初來這深宅大院,悶得慌?若是如此,不如明日讓柴越請幾個說唱的過來,再整治桌席面,好歹熱鬧些。」

    說著這個,蕭戰庭倒是想起一事:「我記得你以前很愛看人家說戲,每每去鎮子上,站在那裡聽人講了後便不捨得挪腳。」

    她那個時候,是仰著臉睜大眼睛聽人家講,仿佛對那戲文里的故事分外痴迷。

    蕭杏花聽他這麼說,倒是也笑了:「是了,那會子最愛聽人家說唱,只是一則是沒銅板,二則是沒功夫的,現在倒好,還能請人進家裡來唱。」

    兩口子正說著,就聽外面熙春進來,稟報說:「二門外遞進來一個帖子,說是安南侯夫人遞過來的。」

    蕭戰庭聞聽:「那日倒是見你和她走得近?」

    蕭杏花點頭:「嗯,開始她和人在那裡閒磕牙,背後說我閒話,被我小小拿捏了一把,後來倒是一副巴結面孔,竹筒倒豆子似的,什麼都和我說。」

    「我對這安南侯夫人並不知曉,不過安南候卻是知道的,那最是一個與世無爭的閒散侯爺。左右你在京中也沒什麼熟識,這安南候夫人既有意相交,不如回頭請了家來吃席看說唱,也算是個交往。」

    其實蕭戰庭平日裡哪注意誰家夫人誰家小姐如何的,如今不過是怕蕭杏花初來乍到燕京城,又見她悶悶的,怕她覺得無趣,所以才特意提起這個。

    蕭杏花其實心思哪裡在這上面呢,不過男人既說了,她也就含糊點頭。

    當下打開那帖子,並看不懂,便讓蕭戰庭去幫著讀來。

    蕭戰庭替她讀過了,原來是過些日子這安南侯夫人要在家裡擺著夏日賞花宴,想請蕭杏花過去,並言及過些時日去相約去欄杆寺上香的事兒。

    恰在此時,斂秋送過來一盞荔枝圓眼湯,蕭杏花接了,慢騰騰地用著。

    「其實說什麼避暑山,這大熱天的,來一碗荔枝圓眼湯,我就滿足了。」

    蕭戰庭聽得這話,微怔了下,抬頭看過去,卻見她正美滋滋地用著那荔枝湯,神情間分外滿足。

    他喉頭忽然便湧起一點子苦澀。

    以前他在家那會子,家裡是不可能用過冰的,那都是富貴人家才捨得用的。後來她艱難拉拔大了幾個孩子的這些年,更是不可能喝上什麼冰鎮荔枝湯吧。

    這麼想著,他便覺得虧欠她好多。

    以前離開那會子,他總以為日子還很長,大好男兒出門去,掙得偌大一個富貴,自會讓她過上想都沒想過的好日子。如今也算是美夢得圓,可是想想她這些年受的苦,他便怎麼也不覺得心安。

    又想著昨晚她和自己的爭執,他想想,越發過意不去,便坐在她身邊,看她喝完了,親自幫她接了盞,溫聲道:「杏花兒,今日去博野王那裡,寧祥郡主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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