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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5:23:37 作者: 女王不在家
言談間,涵陽王因道:「如今眼看已經進入并州境內,我在并州還有一位至交須去拜訪,倒是要向蕭兄告辭了。」
蕭戰庭聽了這話,心知肚明。
自己乃是朝廷要員,而這一位則是皇室親王,自己和他原本就不該太過接近,這一次實在是偶遇於鳳城,又恰好自己同行的有涵陽王親侄女寶儀公主,這才同行兩三日。
如今這位涵陽王既然知道避嫌,蕭戰庭自然也不說什麼,想著若是兩人相遇即可分開,反而太過刻意,如今兩三日隨行後各自分開,那是再合適不過了,當下便恭謙一番後,自讓他去了。
卻說這幾日蕭家一行人氣氛都有些沉悶,佩珩想起娘這幾日悶悶不樂,她也跟著不痛快起來。還有哥哥嫂嫂,看著暗地裡商量著什麼事,卻不對她說。
她明白這是忌憚她是個沒出閣的女兒,許多事不好對她講,可是心裡總覺得憋煩。
恰好這日晌午,車子歇在一處林子裡,娘和兩個嫂嫂都歪在馬車裡睡著了,唯獨她睡不著,趴在窗口看外面的鳥兒蝶兒的,因一時看到個撲閃著翅膀的大蝴蝶,發著金燦燦的光芒,她不免心動,便躡手躡腳下車,打算捉了來。
誰知道她這一下車,竟是沒驚動周圍其他人,待到她跟著那蝴蝶走進林子,撲閃半響總算捉住,興高采烈地打算回來給娘看時,卻見車子都沒了蹤跡。
她這下子就懵在那裡了,撒腿就要去追,可是茫茫官道,前後都是車馬,她又是個不經常出門的小姑娘家,哪裡知道追向何方。
這下子眼淚都險些落下來,可她到底是個堅強的姑娘,當下趕緊拉了人來問,打聽得京城方向,撒開腳丫子便順著那方向追過去。
正跑著間,卻忽見前方有駿馬跑來,她眼看著就要喪命於人家馬下,只見那人狠狠勒起韁繩,一時之間,馬頭高昂,馬蹄躍起,馬聲嘶鳴,她腳下一軟,倒在人家馬下了。
那人翻身下馬後,不由「咦」的一聲:「這位姑娘,倒是忒地眼熟,可是姓蕭?」
蕭佩珩眼淚汪汪抬頭看過去,卻見那人也不像尋常人一般戴帽兒,只用玉冠束起一頭黑髮,身穿紫金通袖袍兒,腰上是金鑲碧玉帶,身材頎長,面如白玉,長眉秀目,看著姿容絕好,尊貴非凡。
蕭佩珩長於小縣之地,往日所見不過是市井俗人,哪裡見過這等神仙樣貌的人物,而且又是通體氣派,仿佛天神下凡。
她頓時看呆了,半響後,見那男子笑盈盈望著自己,神色溫潤,不由得臉上一紅,低下頭道:「是,鄙姓蕭,請問公子,怎地識得奴家名姓?」
原來此人正是涵陽王劉凝,他也是忌憚和蕭戰庭相交,便假託在并州有至交好友,其實是等著蕭戰庭行經此處後,他再做計較。
誰知道剛一調轉馬頭,就碰到了這小姑娘。
他記得往日行車時,他是遠遠看過一眼的,是蕭戰庭最年幼的那個女兒。
當時他親自將她扶起,溫聲道:「姑娘莫哭,我乃涵陽王劉凝,前幾日和你父親一路同行,你應該知道我的。」
蕭佩珩頓時明白了,忙福了一福:「原來是王爺,奴家見過王爺。」
涵陽王劉凝溫聲道:「姑娘莫要多禮,我見姑娘眼中含淚,神色匆忙,是不是和家人失散了,正自著急?」
蕭佩珩連連點頭:「是了,我不過是晌午歇息時出去捕了個蝶,誰知道再一轉身,他們都不見了!」
劉凝溫潤一笑:「想必是車中嫂夫人正睡著,其他行車人也未曾察覺姑娘下了車。姑娘也不必著急,如今我這就派人送你追過去,蕭兄那邊一旦發現丟了姑娘,也會趕緊往回找的,相信用不了幾刻功夫,姑娘就能見到家人了。」
蕭佩珩聽了,自然千恩萬謝。
一時劉凝問起蕭佩珩是否會騎馬,蕭佩珩哪裡會呢,不過此時看這裡並無馬車,當下也只能硬著頭皮道:「小時候,曾騎過牛,想來牛馬同理,我試試就是了。」
劉凝笑著點頭,當即點了自己身邊最得力的親信四人,叮囑他們務必將這姑娘送至鎮國侯蕭戰庭處。
蕭佩珩一看那雄赳赳氣昂昂的馬,頓時心中有些膽怯,不過人被逼到這等地步,她也沒有退路,少不得一咬牙,狠心翻上去,上去後抓住韁繩,絲毫不敢鬆動。
之後仿佛有人一拍馬屁股,馬兒就往前騎行了。
劉凝佇立在那裡,望著那遠去的幾騎背影,自然看出那小小姑娘沒說出口的倔強,不由笑嘆道:「這小姑娘,年紀小,看著也嬌,其實是個有膽識的。倒是不愧為蕭戰庭之女。」
說著間,卻見一隻歇了氣的斑花金蝶落在官道的泥土中,險些就要被淹沒。
他想起那姑娘手中攥著這金蝶的情境,鬼使神差,竟彎腰撿起了這斑花金蝶。
卻說蕭杏花一覺醒來,便覺得不對勁,再看時,身邊卻只有兩個兒媳,沒有女兒,當即一驚,忙扒開窗子問道:「千堯,可曾見佩珩?」
蕭千堯搖頭道:「不曾,她不是在車上嗎?」
蕭杏花這才急了,這個時候兩個兒媳婦也醒了,聽了都是大驚,連忙命人停了車馬尋找,可是這個時候哪裡能找到佩珩蹤跡呢!
這邊蕭戰庭得了消息,忙過來,四處查看一番,又審了那車夫以及旁邊侍衛,問來問去,唯獨有一個功夫佩珩可能消失,那就是午歇之時。
蕭杏花這個時候都快急瘋了:「佩珩年幼,尚不到及笄之年,往日在家裡,因她最小,我自然是寵著護著,她生來體嬌人弱的,膽子又小,如今忽然丟了,她一定嚇壞了!」
蕭戰庭忙勸道:「你放心,我們走出沒多遠,我已經派人立刻返程沿著來時路一路查找,定能找到的,你不必著急。」
蕭杏花看過去,卻見蕭戰庭一臉淡定,依然是之前那八風不動的穩當,當下不由恨極:「若是萬一出個意外,那可怎麼辦?」
蕭戰庭搖頭道:「不會的。」
這下子可惹著了蕭杏花,她心裡不由暗恨,想著這蕭戰庭自小不曾養過佩珩,甚至這些年根本不知道自己還有這個女兒,自然不知道心疼,當下咬牙道:「我也要回去一起找。」
蕭戰庭聞言皺眉:「你這個時候,好歹理智些吧。」
蕭杏花聽這話,心中越發不滿,不過看這男人不豫的臉色,只能暗自忍下。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功夫,那些人回程去找,卻是根本未曾見到任何蹤跡。這下子不只是蕭杏花,就是蕭戰庭都不似之前那麼淡定了。
這事很快也驚動了寶儀公主,她聽聞這個,不免也是皺眉,過來問道:「那只是個小姑娘家,你這當娘的怎麼管的孩子,竟然讓她一個人跑下車去,你卻絲毫未曾察覺!」
若是往常,寶儀公主問到她臉上,她自然伶牙俐齒地給罵回去,可是如今,她卻沒了這個心勁兒,聽著寶儀公主那話,心中越發自責,想著自己怎麼就沒有醒來,就不曾察覺佩珩已經不在車上呢!
一時又想著,萬一佩珩碰到什麼歹人,被人抓了去,自己便是再找,也未必找到!偏生她是個未出閣的女兒家,萬一有個好歹,她以後可怎麼活啊!
第16章
卻說蕭佩珩那邊,原本是騎著馬追趕自己父親,誰知道往燕京城的路有兩條,往常都是走那個寬大的官道,這一次蕭戰庭為了避開和涵陽王再次見面,是以走了那條荒僻的小道,如此一來,自然就岔開了。
護送蕭佩珩的人等,只走了大半日功夫,還未曾見到鎮國侯一家蹤跡,不免焦急起來,他們一商量,這事兒也不敢擅作主張,只好又將蕭佩珩送回涵陽王身邊聽令。
涵陽王見這小姑娘又被送回來了,當下也是感到不妙。若是以前,這小姑娘不過是個市井女子,他順手一幫沒什麼,便是一路送到燕京城也不打緊。可是現在這姑娘身份不一般,那是蕭戰庭的親女,唯一的女兒啊!
他獨身帶著這雲英未嫁的小姑娘,若是讓有心人知道了,潑髒水說三道四是一個,再者也怕惹人猜忌他和蕭戰庭之間的關係啊!
譬如他那多疑的皇兄,就會想了,你劉凝怎麼好好地照顧起人家姑娘,偏生你又是未曾娶妃的單身男子漢,你是不是有所圖謀?你為什麼對這麼個小姑娘有所圖謀,是不是要拉攏朝中重臣?
這事兒不能細想,一想之下不免毛骨悚然。
是以涵陽王凝視著眼前這蕭佩珩,不免微微蹙眉。
蕭佩珩見那神仙般的人兒擰眉望著自己,仿佛分外不待見,當下羞恥不已,想著他原本是好意相幫,誰知道根本尋不見父親,如今他怕是當自己是累贅,自己又何苦賴在這裡。這麼一想,她也有了主意,便乾脆道:
「奴家謝王爺出手相助,可是如今既不見家人蹤跡,佩珩也不想貿然趕路,倒不如乾脆回去白灣子縣,那裡好歹有母親和兄長的故交,必然能將我妥善安置。但只是我如今身無分文,還請王爺借我一匹馬,一點盤纏。日後奴家定必設法相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