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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5:12:46 作者: 木樅染
    張平帆擰著眉看他,臉上充滿憐愛之情:「重點是奶茶嗎,重點是『楚老師請的』奶茶。」

    他拉長了話音,著重強調了那個前綴,顯得分外悔恨。

    「哎你說,我這幾天去楚老師那兒碰個瓷能成功嗎?」張平帆不甘心地說。

    陸從明:「腿上綁圈繃帶拄個拐著更真一點。」

    然而到了下午的英語課,他們並沒有看見楚識語,而是換成了並不太想見到的數學老師,頂著個略顯稀薄的地中海髮型一天之內第三次出現在了他們面前。

    沒等大家開口,數學老師拖拉著自己如同被砂紙刮擦過的粗礪的嗓音,慢條斯理地說:「楚老師感冒請假,今天的英語課換成數學。」

    果不其然,數學老師才說完,班裡頓時響起一片哀嚎。

    張平帆也跟著嚎:「一天上三節數學課,晚上還有晚自習,我覺得我活不到明天了。」

    陸從明沒搭理他,皺著眉說:「怎麼突然感冒了,星期五給你們買奶茶不是都好好的嗎?」

    「沒給我買奶茶,」張平帆糾正他的用詞,「感冒這種事說來就來了,你不也是突然倒了嗎,跟商量好了似的。」

    陸從明摸出手機----照理說這個時間點發消息過去楚老師肯定就知道自己上課不干正事了,但他還是發了。

    結果可想而知,楚老師大概真的不怎麼用這個存在了十幾年的社交方式----人都是喜新厭舊的。陸從明突然發現,除此之外,他沒有楚老師其他任何聯繫方式了。

    他盯著那個乾淨的頭像和完全封閉的空間,緊蹙的眉心遲遲拉平不下來。

    楚識語確實不是感冒,藉口而已。

    最普通俗套的那種藉口。

    市中心某家酒店七樓703房間內,楚識語總算見到了正哭的喘不上氣的文嘉。

    白色的枕頭被她哭得一片濡濕,被子胡亂的堆疊在床上,腳邊放了個垃圾桶,全是擦眼淚用掉的紙巾。

    「怎麼了?」楚識語問,她拉開床邊的一張凳子,背靠緊閉的窗戶坐下。樓下車水馬龍,人聲不絕,室內文嘉的哭泣聲也斷斷續續的,楚楚可憐,楚識語的聲音卻顯得異常平靜。

    本來她是不打算來的,只是文嘉在電話里哭的實在是肝腸寸斷,一句兩句根本說不清。

    興許是先前已經哭的差不多了,文嘉擦了把眼淚,休息了幾分鐘逐漸平靜下來,聲音卻還是顯而易見的嘶啞,含著重重的鼻音:「我之前不是給你打過電話,說我男朋友的父母希望我們結婚嗎?」

    楚識語既沒點頭也沒搖頭,聽著文嘉繼續說:「當時我找了個藉口糊弄過去,他們也就信了,想來應該也不是很急。」

    她吸了吸鼻子,眼淚又從眼眶中掉了出來:「但是半個月前他們給我男朋友打電話說遇到了車禍,還挺嚴重的,本來年紀就大了,就算治好了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麼後遺症。一來二去的又說到了結婚的事,希望能早點看到我們結婚那他們……也安心了。」

    文嘉頓了一下,卻不是因為哭的太久導致的呼吸不暢,楚識語聽懂了她沒說出來的那個字。生老病死本是人之常情,但哪怕只是觸碰到這個字眼,多數人也像是沾了什麼晦氣的東西,避之不及。

    老套又俗氣的逼婚故事,就跟她的請假理由一樣,爛大街了,楚識語在心中評價。

    「所以你不打算結婚?」

    不然也不至於打她電話哭的泣不成聲。

    「我本來也想像上次那樣拖一拖,但是他爸媽說讓我跟家裡人說一聲,結婚的話就上門親自來商量,不結婚……不結婚就讓他回去相親。」

    「那你男朋友呢?他什麼想法?」楚識語問。

    文嘉本來收得差不多的情緒又有點失控,沉默的掉著眼淚:「他說他爸身體一直不好,這次車禍更是雪上加霜。他家裡比較傳統,他很聽他爸媽的話。」

    要不是場景不太合適,楚識語簡直想笑出聲。

    她打量了一圈房間,文嘉找的酒店還不錯,市中心的地段三星級標準,該有的設施一個不少,就像常見的單身公寓一樣,採光、空間也很夠,不算虧待自己,怎麼在看男人這個問題上就這麼猶豫不決呢。

    「你們談崩了嗎?」楚識語很冷靜的問,「現在上班期間不至於大老遠從上海回來休息吧。」

    文嘉抬起紅腫的眼皮,淚花還在眼眶中打著轉,苦笑了一下:「我調了年假,說暫時分開一下冷靜冷靜。我回來兩天他沒打過一個電話給我,今天他給我發消息說回辭職回老家了……」

    楚識語沉默地起身,從桌上拿了瓶在樓下便利店買的礦泉水,擰開後遞了過去,問:「分手了?」

    文嘉接過水,拿在手上沒喝,又摸了把眼淚:「他沒說,但是他在上海的工作做的好好的說辭職就辭職。」

    楚識語輕輕地「啊」了一聲,若有所思道:「他是想你說吧。」

    心中僅存的那絲幻想被毫不留情地戳破,文嘉捂著臉沉默,指縫中緩緩滲出幾滴淚。

    要說安慰好聽的話,楚識語確實不會說。

    感情的事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而文嘉這個當局者其實並不「迷」。既然自己不是個傻子,那她也沒什麼可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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