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PART Ⅱ

  「孔教授？你還沒走？」

  靜寂的校園，這樣的招呼顯得格外響亮——

  高雅尊貴的莊米米教授沒想到今晚還可以在校園裡遇見他，欣喜得差點沒飛奔過來。「呃，藍曉曉同學呢？她問完問題了？」

  「嗯，是呀，一點小問題而已。」

  「那……我要去晚餐，孔教授要不要一起？」

  當教授的，果然有不屈不撓的實驗精神。

  孔玉書微笑。「好啊，剛好我有事跟你談。」

  有些話，可能還是早點說清楚講明白得好……

  就算孔玉書真的說話算話，沒再刻意對她好，但某些效應一旦形成，短時間是不可能馬上消失的。

  譬如，當全班的統計報告作業都及格，就唯獨她一個不及格的時候。

  這就算了，統計本來就是她的弱項，還以為報告裡有哪個統計數據弄錯了或是

  算錯了，或者是她理解錯誤，莊米米要她重寫，她也就鼻子摸摸重寫了。這一次，她非常小心謹慎跑去找系助教，確認過一切都沒問題之後，她才把報告交出去，沒想到莊米米還是給她不及格，要她重做。

  藍曉曉深呼吸了好幾次，才敲門走進莊米米的辦公室，打算今天把話給說清楚。都要期末考了，她有一堆書還沒念，實在沒空再被這個女人這樣瘋搞！沒想到一進門，竟看見孔玉書也在裡頭。

  要退回門後去，之後再來？

  她很想，可是莊米米和孔玉書都看見她了。

  莊米米看到藍曉曉，再看見她手上拿著的報告，臉馬上黑了三分，尤其孔玉書此時也在這裡，她真的很想馬上把藍曉曉轟出去。

  「有事嗎？同學。」莊米米很溫柔地問道。

  藍曉曉也跟著甜甜一笑。「教授，我只是想弄明白，我的這份報告裡究竟哪裡有問題，讓莊教授一直不讓我及格過關？」

  莊米米看了孔玉書一眼，孔玉書低頭喝茶假裝沒看見，她輕咳了兩聲才開口。

  「這個問題我們下次再談，我現在在忙——」

  「孔教授，你應該不介意我借用一下你們的時間吧？」藍曉曉打斷她，直接轉問孔玉書。

  孔玉書抬眸，聳肩。「事實上我沒什麼重要的事，只是在閒聊。」

  「謝謝你。」藍曉曉再次轉向莊米米。「莊教授，就麻煩你現在指點一下，好讓我可以馬上改正，不要再耽誤教授的時間。」

  莊米米忍不住板起臉來。「有這麼急嗎？」

  「很急嗎？」藍曉曉微微一笑。「我的這份報告被教授退回重寫了兩次，學生這才找上您，想問清楚究竟是哪裡有問題，這應該算不上是急躁吧？何況教授明明說明天是最後期限，學生也不能不當回事，只能馬上來請教您了。」

  「你都已經重寫兩次了，還不知問題在哪裡嗎？」

  「恕學生天資不佳，真的不知道問題在哪裡，因為連助教都幫我確認過好幾次，可還是被退了，學生還在想，是不是應該拿這份報告去請教一下也是教統計學的校長，問問看他老人家這份報告究竟出了什麼問題，才會讓它一直卡在莊教授這裡過不了關？」

  什麼？莊米米陡地瞪大了眼。「你不會真拿去問了吧？」

  「如果莊教授現在很忙的話。」藍曉曉一副很無辜的樣子。

  那就是還沒問到校長那頭去了……

  真要問了還得了？一份好好的報告，硬是被她一退再退，明眼人一看也知道她是在故意找碴。

  莊米米睨了她一眼，起身伸手越過桌面拿走她手上的那份報告，低頭很快地翻閱了一下。「我大概看了一下，這次應該沒問題了。」

  「是嗎？真是太好了，謝謝教授。」藍曉曉微笑的朝莊米米彎個身行禮，這才挺直背脊走了出去。

  陽光從廊道的窗戶斜射而來，漾花了她的眼。

  她很想笑，可是笑不出來，鼻子一酸，竟有點想哭。

  這都是該死的什麼事啊……

  藍曉曉一步一步往前走，不知為什麼非得當個壞人，才能讓自己平安無事？那個孔玉書怕又是要瞧不起她了吧？

  可這事說到底，根本是他搞出來的，要不是莊米米喜歡他喜歡得

  ..

  要命，又何必找她出氣？他根本沒資格說她什麼。

  「怎麼樣？她說了什麼？」等在外頭的徐亞惠看見藍曉曉從教授辦公室走出來，忙不迭上前詢問。

  藍曉曉抬眸衝著好友一笑。「她說這次應該沒問題了。」

  徐亞惠拍拍胸脯，吁了一口氣。「那就好。不然你也太冤了，明明是那個孔教授不搭理她，她卻把氣出在你身上，一點當教授的風範跟氣度都沒有。」

  「誰說孔教授不理她？我剛剛還看見他在裡頭喝茶呢。」說到這裡，藍曉曉不由地皺了皺眉。該不會……是他授意的？

  「真的假的？怎麼會這樣？我明明聽說孔教授親自到校長那裡，推了要在耶誕舞會上和莊教授一同開舞的邀請，莊教授知道這件事之後，還在辦公室發了一頓脾氣，東西摔得到處都是呢！這事系上都知道啊。」

  「也許他只是舞跳得不好，所以拒絕罷了，不一定是針對莊教授的。」

  「誰說的？我們商學院裡有個八卦達人你知道吧？家裡也是很有錢那個？他說孔教授以前在哈佛就是個風雲人物，書念得好、舞跳得好，玩攝影一把罩，聽說他以前的女朋友還是校花級人物，兩人愛情長跑了很多年，當真是金童玉女，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一年多前這女的把孔教授甩了，孔教授這才辭去所有工作去浪跡天涯……

  「想想孔教授還真可憐，怎麼優秀成那樣還會被人家甩呢？不過說也奇怪，孔教授家裡也不知為何，很反對他跟那個女人在一起，聽說他當時還為了那個前女友離家出走呢，沒想到那女人到最後還是把他甩了……果真世事難料，你說對吧？」

  藍曉曉順了順亂亂的發，又摸了摸鼻子，輕應一聲。「嗯，是啊。」

  她知道孔玉書為何被甩，因為孔家和藍家的百年婚約，孔家繼承人必須迎娶他們藍家女兒中的一個，他為了要娶那個女人，不得不離家出走放棄繼承人之位，誰知那個女人知道他不能繼承孔家財產之後就不要他了，害他傷心慾絕，連家都不願意回了，甚至，大家都以為他已經死了，要不是孔老爺爺把他找回來演一場戲，或許，他還會繼續消失很久很久。

  這些都是從孔夫人和她老爸的對話中，她自己歸結出來的結論，大概是八九不離十。

  不過，她很難想像孔玉書是那麼痴情專一的男人。他明明很壞，小鼻子小眼睛，又邪氣隂柔、又可惡至極……怎麼就能夠這麼瀟灑地為了一個女人放棄一切呢？是他天生淡泊名利？還是他根本就是個在愛情里很容易被騙的笨蛋？

  老實說，不管哪一個，都挺讓人心疼……

  噢，天啊！天啊！她到底在胡思亂想什麼？

  心疼？她為什麼要心疼那個老是整她欺負她的男人？他還奪去了她的初吻耶！想著，藍曉曉臉紅了起來，她不住地用手拍著，想把那股突然上升到臉頰的熱氣給打散。

  「藍曉曉……」

  「幹麼？」

  「你幹什麼一下皺眉一下臉紅，一下摸摸頭髮一下又打你的臉啊？你到底在想誰？你這個樣子看起來就是一副——」

  「什麼？」藍曉曉抬眼瞪過去。

  徐亞惠眯了眯眼，湊上前去。「老實說，你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

  瘋了嗎？這是什麼鬼問題？

  「我看是你徐亞惠最近思春了吧？怎麼想的都是這些沒營養的！」藍曉曉受不了的率先往前走，腳步又急又快。

  她會喜歡孔玉書才有鬼！她躲他都來不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