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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5:06:13 作者: 麻辣香橙
    田大花沉默一下,叫姜茂松:「你再寫上,奶奶想他了,念叨他呢。」

    「寫這些,會不會更讓他掛念家裡?」姜茂松猶豫了一下。

    「掛念家裡有什麼不好?」田大花知道,姜茂松是想讓茂林安心打仗,可她想的卻不一樣,茂林在她眼裡,差不多還是個大孩子,多些牽掛,他才知道惜命,才不會衝動,打仗歸打仗,打仗也得先儘量保護自己。

    姜茂松哪能不明白她的用意,想了想就把筆遞給田大花:「要不你也來寫幾句,以前我沒回來,都是你給他寫信,看了有你寫的字他肯定更高興。」

    他起身讓開,坐在旁邊床沿上,換了田大花坐在抽屜桌前寫。

    姜茂松在旁邊看著,現在外頭包括被服廠里也都知道她有點文化,文化不多高但夠用的,所以田大花也就不會再刻意藏拙,她就用自己正常的筆跡,她的字跡瘦勁清峻,流暢自如,單看字跡的話,可能判斷不出寫字的人是男是女,不像姜茂松的字遒勁沉穩,兩個人的筆跡放在一起,對比十分明顯。

    以前姜茂松在前線時,就已經熟悉了這樣的字跡,包括劉師長的信也是她代筆,劉師長有一次還拿著信跟他提了一句,說弟妹這個字寫得很不錯啊。

    劉師長也沒正經進過學堂,讀書識字都是學藝的師父教他,文化算不上高,他自己寫字就是東倒西歪不講究,所以也不太會看字跡,只會說,弟妹這個字寫的比我強多了。

    姜茂松卻清楚的知道,這個字要說是一個沒上過學、只上過掃盲識字班的人寫的,恐怕根本沒人信,要不是她在娘家時其實學過,那就只能說她天生聰明過人了。他記得第一次看她寫字,是在被服廠填表,好像……還不是這個筆跡,那個生硬刻板的字跡倒像是初學者。

    反正她給他的意外驚奇已經很多了,姜茂松坦然看著,也不多問,習以為常,接受十分良好。

    寫好信,落了「兄嫂」的款,田大花就起身去鋪被子準備睡覺,姜茂松則找來信封,把信裝進去封上。

    「哪來的床?」

    「劉嫂子送的,原來安亮的床。」田大花說,「給你睡正好,比你那個行軍床舒服多了,我還給你多鋪了一床褥子。」

    姜茂松:「……」

    感謝好意,還多鋪一床褥子。

    原本睡兒子的小床,現在睡安亮的小床……

    這傢伙什麼話也沒說,沒反駁沒抗爭也沒頂嘴,田大花還當他通情達理挺配合的呢,等她洗漱完上了床,姜茂松也去洗漱了一下,洗完腳,二話不說,脫了衣裳就上了大床,掀開被子躺進去。

    「哎,讓你睡小床呢?」

    「為什麼?」

    田大花看看他面無表情的樣子,忍了忍,覺得做人還是要厚道些,到底沒敢說出「我懷孕了用不著你了」這樣的話。

    可是在她的認知里,懷孕以後夫妻分床睡理所應當呀,孩子已經懷上了,又不能做那什麼,孕婦身子不方便,各人睡各人的也更隨意自在。最關鍵的是……她一個人睡慣了。

    於是她如此這般跟姜茂松講了道理,姜茂松依舊面無表情地:

    「我知道,你不是說才一個多月什麼都沒感覺嗎,等你月份大了我自覺去睡小床。」

    第49章 教訓

    田大花看看鋪得好好的小床, 再想想姜茂松, 他身材高大,睡小床的話, 儘管比行軍床寬了一點,可還是顯得有些, 呃,太小了。

    可是他們這屋子,放兩張大床真的太狹窄了, 放不下。田大花於是考慮了一下自己去睡小床的可能性, 念頭一閃也就作罷了, 憑什麼呀, 大床一直是她的。

    她實在是, 一個人獨慣了。

    姜茂松心裡窩著一股火氣,可是又沒處發,也不敢發, 發不出來, 他就這麼遭人嫌棄嗎?

    想想以前也是他迂了, 你說他一個搞政工的,該堅持的不堅持, 該鬥爭的不鬥爭,才讓兩人分床那麼長時間。

    你說誰家兩口子長期分床睡呀。現在好不容易摟上了,有了一個好的趨勢,她還琢磨著把他攆回去。他這次要是聽了,誰知道猴年馬月才能重回大床。

    姜茂松真有點鬱悶了, 明明這一兩個月兩人……那什麼,也挺好的,魚水之歡,閨房之樂,她也沒說哪裡不好呀。

    似乎骨子裡就是不待見他這麼個丈夫。

    腳底下的燎泡,他自己走的。

    忍了忍,心裡輕嘆,這媳婦就像孩子,慢慢哄唄,總有一天能哄好的。他伸出手,把人摟進懷裡,讓她枕著自己的胳膊,手從她脖子後伸過去拍著她的背。

    「睡吧。」

    田大花依舊不習慣這種親昵。一個人睡多舒服呀,好在是冬天,兩個人靠在一起不會熱,更暖和些,她試著調整了個更舒服的姿勢,翻過身把背對著他,身後的人把她往裡摟,給她掖了下被子,她閉上眼睛,很快就睡著了。

    「床之爭」告一段落,上班之爭卻還沒解決,接下來兩天,姜茂松都在想法子,怎麼才能勸服她。不光上班工作累,眼下這天寒地凍的,他隨時有事有任務,又不能保證一定有時間接她上下班,這要是雨雪天氣,讓個孕婦滑一跤之類的,那可就說什麼都晚了。

    才這麼想,前邊何參謀的媳婦上街買菜,走過賣魚的地方還真滑了一下,幸好旁邊有人,趕緊扶住了,卻也扭著了動了胎氣,他們聽說這件事的時候,已經遵醫囑臥床安胎了。

    一個大院住著,兩家平常見面說話也都不錯,田大花知道後就帶了兩包紅糖和點心去看望。去的時候她心裡還自我表揚了一下,看看她現在,真是越來越有人情味了,沒那麼不懂人情世故了。擱在過去,她對自己和家人以外的事情幾乎不多關心。

    何參謀的媳婦姓李,看上去情況還好,躺在床上跟田大花聊起來,說賣魚的地上有水,大冬天結了冰,她扶著兒子小胖走過去,已經很小心了,可挺著六個多月的肚子呢,身子笨不靈便,腳下一滑就站不穩了,滑出去撞到旁邊買菜的大嫂身上,幸虧那個大嫂死命抱住她,兩個人踉踉蹌蹌才沒有摔倒,到底還是扭了腰動了胎氣。

    「醫生讓先臥床安胎一個月。他爸回來批評我了,埋怨我大著個肚子跑去買什麼魚,差點出了大事。你說我還不是看他太忙,想自己買幾條小鯽魚燒湯嗎。」小李心有餘悸。

    田大花懷孕的事情這時候還沒傳出去,也就自家人和劉嫂子他們家知道。鄉下的老講究,頭三個月剛坐胎,要忌諱些,一般都不往外說,也就沒人提。田大花安慰小李安心養胎,便起身告辭回家。

    晚上吃飯,姜茂松就有理有據地跟她發難了。姜茂松說,你看看何參謀的媳婦,你還不吸取教訓。

    「我跟她又不一樣。」田大花說。何參謀的媳婦是典型的南方姑娘,一看就嬌嬌弱弱的,懷這一胎後又特別犯懶,懷相不好吃東西也挑,平常都不怎麼活動。她田大花是誰呀,不信試試,她還可以表演個霸王舉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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