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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5:06:13 作者: 麻辣香橙
「我也不知道。」姜茂松說,一線部隊,打到哪兒誰能知道啊,戰場上形勢多變,不過----他安慰道:「你放心吧,打了一年多,形勢比開始已經好多了,物資現在也跟得上,他們到了再寫信回來,總得要些日子,不會有事的。」
姜茂松知道她擔心茂林,只是不常說,可茂林在她心裡的地位,大概比他這個丈夫還要高出一截。
現在她可以跟他說一說,想想他在前線的這一年多,她是不是連個說的人都沒有,家裡老人孩子還等著她照顧安慰。
姜茂松忽然一陣心疼,同時也湧起一陣深深的愧疚,他這個做丈夫的,這些年盡到了多少責任?好在,他現在回來了,也明白了。
「別想了,睡吧。」他翻身想去摟人,想安慰她,更想安慰自己。
田大花忍了忍,伸手推開他:「你離我遠點兒,還能不能好好睡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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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後聽說,由姜根保委託,在四叔出面張羅下,請了村里幾位老長輩來給吳翠芬和公婆分了家。
因為是初冬,眼看著就要天寒地凍了,沒法蓋新房子,吳翠芬暫時還住在原來的屋子裡,卻從中間臨時用石頭建起一道牆,跟六叔六嬸家隔開了。
糧食和田地一分兩半,鍋碗瓢盆也都分開,姜根保和六叔六嬸共同給了吳翠芬母子倆一筆錢,夠蓋兩間房子的,等到來年開春再蓋新房。蓋房子選的地點是母子倆自己選的,六叔家在村子東北,於是吳翠芬和鐵蛋選了村子西南。
吳翠芬這樣的一個女人,逆來順受慣了,也是可憐,好在生了個好兒子,在丈夫離婚和女兒白眼狼之後,吳翠芬開始把下半輩子都指望在兒子身上,以前聽公婆的,現在又開始聽兒子姜鐵蛋的。
姜鐵蛋其實才剛滿十四歲。不過村裡有那麼多熱心實在的叔伯長輩,有三叔四叔他們,肯定會多照應這孩子的。
「六臭子兩口子,也一把年紀了,離了婚的兒媳婦也不好好照顧,逼得分家出去。我看他兩個將來要怎麼辦,姜根保在城裡離得遠,這老兩口,將來老了指望誰照顧他們呢,真要老的不能動彈了,怕他們涼水都喝不上。」
老奶奶跟田大花這麼說,聽了還讓人挺期待的。田大花想像了一下那個畫面,六叔和六嬸兒老得走不動了,喝涼水都沒人給端……
自從入冬,被服廠又變得更加忙碌,好在今年比去年好些,有了去年的經驗,戰備物資早有準備,沒那麼急缺了。
但是生產任務照樣不少,姜茂松回家這幾天,總算體會到自家媳婦「車間副主任」有多忙了,時不時要加個班,這還是廠里知道她是軍屬,姜茂松級別不低,又剛從前線回來,廠里都儘量沒安排她上夜班。
機器少啊,歇人不歇機,他們車間的縫紉機就沒停過。
作為車間副主任,田大花需要做的事情挺多,進料,成品,質量,工序,甚至工人出了什麼事情,她都要過問,有時就不能按時下班,這個年代,人的幹勁真不是裝出來的,工人們幹勁都很大。
下午的時候下起了小雨,淅淅瀝瀝的,田大花跟十幾個女工一起走出廠子,便看到姜茂松撐著傘在等她。
憑良心說,姜茂松皮相長得不錯,高大挺拔,面容俊朗,尤其是這麼多年硝煙炮火里磨礪過來的,使他身上多了一種忽視不了的氣勢。幾個女工看著他,便湊在田大花身邊,小聲地跟她開著玩笑。
「大花姐,姐夫接你來了,嘖嘖,可真體貼。」
「姜政委疼媳婦,英雄也有柔情啊。」
緊接著女工們便看著英挺冷峻的英雄大步走過來,轉眼變了樣兒,頓時把英雄形象放到一邊去了,滿臉討好的笑容。
「大花,下班了?」
「你來幹什麼?」
「下雨了,我來接你啊。」
姜茂松張開傘,伸手把她拉進來,兩人並肩離開廠門,看在一群年輕女工眼裡,多幸福的畫面,多恩愛的夫妻,大花姐可真有福氣。
其實傘底下的對話遠不是那麼回事。
「我這一年多上班,下雪下雨都是自己走,也沒用誰來接。」田大花拎了下手裡的小布包:「我帶了傘的,你以後不用來。」
「我還不是怕你淋雨。」姜茂松噎了一下,有點受打擊,爭辯道:「以前我不是不在家嗎,這下雨路滑的,明明是想表現一下,你還不稀罕了。」
他自己覺得今天表現挺好的,難得他最近休整,不忙,下午瞧見下雨了,先跑去學校接了小石頭和福妞放學,連安亮也一併接來了,沒讓幾個小孩淋一點雨,還在爐子上煮了粥,再跑來接她下班。
「我沒不稀罕,真的。」田大花安撫了一句。
這天晚上,姜茂松看著她鋪好兩床被子,洗漱上床,各自看了一會兒書,又隨便聊幾句家常,然後關燈,睡覺。
黑暗中,姜茂松從棉被底下伸過手去,碰碰她,問:「大花,你說我們再生個兒子,還是生個女兒?」
這人最近腦子裡怎麼就想著生孩子了。田大花反問:「你想生什麼就能生什麼?」
聽見她平淡的語調里有了睡意,姜茂松再碰碰她:「大花,你……那什麼,那個,好了沒有?」
「什麼?」
「就是……月事……」
「好了呀。」她理所當然的口氣說,「過去兩三天了。」
姜茂松吸氣,磨牙,再吸氣,然後問:「你怎麼都不告訴我?我還以為……」
「女人家的事,告訴你做什麼?」
姜茂松:「……」
第45章 在乎
陰陽相合, 人倫之禮, 在田大花心中是個很正常的事情,正常的需要, 她想再生個孩子,就得用到他, 所以接受的很自然。
只除了,某人似乎過於激動了點兒。
新婚兩月,算算分開的時間就足有八年多, 八年, 抗戰都能抗完了, 剩下不到一年, 也是一直分床。這年代某些事情太隱晦太私密, 以至於羞澀懵懂的新婚小夫妻還沒摸索出什麼,他就走了。
所以兩人其實都沒多少經驗。
九年時間,曾經的身體記憶田大花已經很模糊了, 忘了都, 誰還天天想著那種事啊, 尤其她這樣一個女人。
這方面,男人或許比女人好點兒, 本能的東西,以及這段時間看著她,心裡那些痒痒的想法。
看看他這些年都幹什麼了啊,扛槍,打仗, 硝煙和生死,有些東西也無暇想起,太久太久,九年啊,大約冬眠了。然而歷經生死再次平安歸來,回到家裡,放鬆下來,摟著媳婦,甦醒了之後就再也壓抑不住了。
於是,太過激動的某人秒了。
秒了的某人很快就奮起再戰。
她抗拒地推了一下,於是他很認真地忽悠:「媳婦兒我跟你說,生孩子的事兒,就得認真點,不然不保險。」
於是,她閉著眼睛由著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