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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5:06:13 作者: 麻辣香橙
「你上午這麼罵我一次,我沒理你,你還罵第二次?」她走到小林面前,二話不說甩手一個耳光,一聲脆響,小林咬牙硬挨了這一下,臉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腫了起來。
小林捂著臉,憋著沒哭出聲來,恨恨地淚眼盯著田大花。
田大花滿意地看看她的臉,頗有些得意,覺得自己的力度控制得很好。要知道她那一身怪力,一個控制不好,會死人的。
「不許再罵人了,聽見沒?」她語氣平平地告誡,「都跟你說了自己安分些。」
事情發生得太快,姜茂松從頭到尾目睹了這一切,竟來不及做出反應。他站在那兒,愣了愣,跑過去拉住田大花。
「大花,你怎麼……怎麼動手打人呢,我跟她,真的都說清楚了。」
「她罵我,兩次。」
田大花說完,轉身揚長而去。
她大步往外走,姜茂松很快從後邊匆匆追了上來。田大花挑眉看看他,純粹好奇地問:「你不留下安慰她?還是你追上來給她抱不平?」
「大花,我不知道她私底下找你。我跟她真的已經說清楚了。」姜茂松解釋了一句,無奈地頓了頓,「可你也不能一言不合就動手打人啊。」
姜茂松那種懊惱簡直無法表達。田大花先不說,就說小林,這段關係起於好感,又及時終止,他那時重傷虛弱,一直覺得這姑娘知書懂禮,他真不知道,原先顯得那麼聰明懂事的一個姑娘,居然會私底下跑來找田大花挑釁,糾纏不休,還當面罵人。
想想田大花那個脾氣……
「我就打了,你能怎樣?」田大花挑釁地看著姜茂松。
「我能怎樣,我媳婦打了人,我能怎樣?」姜茂松說,「我跟她說抱歉,也告誡她往後別再惹你。」
第17章 輿論
經小林這麼一鬧,姜茂松要回營房就沒回成,田大花打完人,心平氣靜地去外頭買了大餅、鹹菜和菜肉包子,一家人簡單吃了個午飯,等到下午醫生上班,給福妞辦了出院。
一家人從醫院出來,剛走到街上,突然就響起一陣刺耳的防空警報。姜茂松臉色一變,憤憤地罵了一句什麼,立刻把他們又趕回醫院。
「你們在這兒躲著,千萬不要出去亂跑。」他把他們趕進醫院大門,便急匆匆離開了。
田大花並不清楚怎麼回事,她沒經歷過空襲,大約姜家村那樣幾十戶人家、三面環山的小山村,好不好空襲且不說,也沒什麼空襲的必要。
但滿大街都是驚慌奔跑的人,她知道肯定有緊急情況,便一手抱起福妞,一手拉著小石頭,叫茂林扶好奶奶,趕緊跑進去躲進了醫院的門診樓。
一樓大廳已經有一些人了,聲音有些吵,醫生護士則照常忙碌著。
田大花給奶奶找了個空著的椅子,照顧奶奶坐好,擔心病剛好的福妞再受到驚嚇,便把她抱在懷裡。
然後聽旁邊的人議論說,這是空襲轟炸。
「放心吧,他們不炸醫院,來過幾回了,都是往城北那邊去,那邊有大工廠。」那人說。
「哎呦,這怎麼還不安生呢。」奶奶嘮叨了一句。
「剛解放。」那人笑著說,「不著急,解放軍慢慢全給他收拾掉。」
他們便坐在醫院裡等,在門診樓大廳等了一會兒,聽著外頭沒別的動靜,就又出來透透氣,坐在院子裡的花壇邊上等。
明明是緊張的事情,大人擔心,倆小孩卻來了精神,興致勃勃討論飛機到底是怎麼飛上天的。
「能飛,那肯定長了翅膀的吧。」小石頭說,「它的翅膀肯定很大,像老鷹的翅膀那樣。」
「嗯,肯定長了大翅膀,要不怎麼叫飛機呢。」福妞點著小腦袋。
期間謝白玲經過,看見他們,就賠笑著過來說話:「奶奶,你們還沒回去呀,小妹妹好了吧?」
抬手不打笑臉人,奶奶儘管不待見她,還是回答了一句:「正準備回去。」
「姜政委忙去了吧?哎呀,每次空襲警報一響,別人找地方躲,他們作為軍人卻往外頭跑。可是沒法子,他們沒有飛機呀。」謝白玲神神秘秘地說,「我聽我們家根保說,都是往城北去炸大工廠。聽說前幾天還有特務搞破壞呢,在城北機器廠搞破壞,被捉住了。」
奶奶讓她那一句「我們家根保」叫得有些膈應,冷下臉來不願意搭理她了。
「奶奶,你們在這兒坐,我工作正忙,我就失陪了。」謝白玲還算有眼色,見人家不待見,訕笑著找了個理由,就走開了。
謝白玲一走,奶奶問田大花:「她也是醫生?我看她怎麼看也得有二十好幾歲了,不像人家沒出嫁的小姑娘。」
奶奶第一次進城裡的醫院,便認為凡是穿白大褂的就都是看病治病的醫生,分不清醫生護士。田大花其實也分不清,只知道穿白大褂的除了醫生以外,還有的是護士。她琢磨著,昨晚給福妞看病的醫生是個男的,興許女的就是護士吧。
「根保這個小老婆,一看心眼兒就很多。」奶奶說,「咱鄉下人太實在,她這樣陪著笑臉找人說話,也不知怎麼的,反倒叫人心裡不喜歡。」
等了有大半個小時,有人進來說警報解除了,飛機在城北下了個蛋,沒傷人,擦著這座城市往南飛走了。
又等了一頓飯工夫,姜茂松沒回來,張二柱興沖沖跑來了。
「嫂子,奶奶,姜政委實在脫不開身,叫我送你們回家。」這愣小子,像得了什麼獎勵似的,咧著嘴笑出滿嘴白牙。
田大花說:「你們既然忙,我們自己回去,不用人送的。」
「那不行。我的任務,就是把你們平安送到家。」愣小子說完,一轉臉就換了一副傻笑,「嘿嘿嘿,嫂子,你不知道,路上怕不安全。」
時間被空襲一耽誤,張二柱緊趕慢趕,天黑以後才把他們送回了姜家村,山野寂靜,天空中一個半圓的月亮伴著大片繁星,一家人終於回到了家中。
他們昨天半夜離家,留下姜守良一個人看家,這會子正眼巴巴站在院子門口張望,見他們平安回來,福妞也病好了,才舒了一口氣。
「張班長,進屋歇會兒,吃了飯再走吧。」田大花招呼張二柱。
「嫂子,你別叫我張班長,你叫我張二柱吧,要不,你乾脆叫我二柱子,我家裡人都這麼叫。」張二柱笑哈哈地說著,進屋喝了一碗水,卻沒留下吃飯,摸黑趕路歸隊了。
「趕緊進屋去,你們走了這一兩天,我在家裡幹啥都不心安,可擔心死了。」姜守良一手拉著一個孩子進屋。他這樣一個地道的農村男人,從來不會做飯,居然準備了一大鍋清水煮紅薯。
「我實在不會做餅子啥的,連個粥也怕煮不好。我尋思著,你們要是回來,晚飯就吃煮紅薯。要是你們今天還不回來,我明天就把紅薯切成片曬乾,做紅薯果脯,也不浪費。還有大花做的小鹹菜,咱們今晚上就好歹對付一頓吧。」 姜守良挺不好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