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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5:05:27 作者: 看泉聽風
    「父親,我們和突厥談和吧。」霍行之揉著眉心說。

    「阿磚,你怎麼看?」霍淵問梁肅。

    「我聽霍伯父的。」梁肅沉聲道。

    霍淵搖頭失笑,問了等於沒問,不過這也是梁肅一慣的脾氣,「明天我入宮和皇上議事。」就算福王目前只是一個擺設,他一天還在龍椅上,有些事就算是虛禮,也要過一遍,再說霍淵也不想背個同突厥談和的名聲。

    書房裡眾人討論的熱烈,梁肅始終保持沉默的坐在梁謙身邊。等眾人從霍淵書房出來的時候,已經快二更天了。

    「你們在這裡休息一晚,明天再回去吧。」霍淵說。

    梁肅微微搖頭,「我還是先回去了。」

    霍行之笑道:「父親,阿磚才新婚呢!」

    「哈哈,對!看我忙得都忘了!」霍淵大笑。眾人臉上都露出了揶揄的笑容,「梁大人,過不了幾個月,你就可以抱孫子了!到時候可別忘了請我們喝酒啊!」

    梁謙笑的老臉都成一朵jú花了,「哈哈,一定!一定!」

    梁肅扶著梁謙上了牛車,自己翻身上馬。正待離開,突然安靜的街道響起了一陣劇烈的敲門聲,「開門!開門!」

    眾人面面相覷,這地方還有人鬧事?梁肅眉頭微蹙,這聲音好像在哪裡聽過。霍行之吩咐侍衛道:「去看看出了什麼事!」這會都已經宵禁了,他們又處在內城區,能在這時候鬧事者或是被鬧事的人家,肯定都是非富即貴的。

    「阿鄭,你出來!我知道你在這裡!」男子洪亮的嗓音讓眾人聽得一愣,「你就真的不顧我們的孩子了嗎?你出來啊!」

    「怪了,我怎麼覺得這聲音很熟呢?」梁謙喃喃的說。

    「是老衛。」梁肅和霍行之同時說。

    「這小子大半夜的不睡覺,喝醉酒了不成?」霍淵疑惑的問,老衛是霍淵身邊的幕僚之一,比不上裴德芳、成孝誠兩人,但也屬於比較受重用的人了。此人年紀不算太大,僅比梁肅大三歲而已,但天生了一張老成的臉,又是滿臉的絡腮鬍子,故大家都開玩笑的叫他老衛。

    「那邊不是鄭摩利鄭大人的府邸嗎?」裴德芳拍了拍腦袋說。

    「鄭摩利?」成孝誠恍然,「我記得老衛的娘子不就姓鄭嗎?當初和老衛成親的時候,我記得別人說過老衛的娘子像個落難的官宦千金,莫非是真是鄭大人家的千金?」

    「我記得鄭摩利出自滎陽鄭氏吧?」霍淵問。

    「對。」裴德芳點點頭,「我記得老衛之前在老家有個原配,不過好像他沒出來當兵前,就難產死了,這個妻子是他一年前新娶吧?我記得不是兩個月前才喝過他兒子的滿月酒嗎?」裴德芳說。

    成孝誠平時和老衛關係不錯,對這他的家事很了解,「老衛的娘子是他從流民中救下的,當時病得就剩下一口氣了,老衛費了好大的心思,才救回來的。那姑娘聽說他還沒成親,就說要嫁給他,那時候大家還誇他有眼光,一挑就挑了一個大美人,想不到現在----」成孝誠喟嘆一聲。

    在場的人都是人精,聽了老衛說了這麼幾句,心裡就大致有數了,怕是這鄭娘子找到了父兄後,就跟父兄回去了。其實這幾天應天已經發生了不少這樣的事,很多找到娘家的士族貴女都去官府申請同夫婿離婚,同父兄回娘家了。這種事是下屬的私事,兩方面都在朝為官,霍淵也不好管,再說士族就算式微,也是士族。

    這時侍衛們已經把老衛拖了過來,還沒到面前一股刺鼻的酒氣迎面衝來,霍淵皺眉,「老衛,你這是在幹什麼!」

    老衛眯著朦朧的醉眼,看清楚是霍淵後,忙起身要行禮!霍淵又好笑又好氣,抬腳踢了他一下,「滾!給老子洗乾淨再來見我!」

    成孝誠呵斥老衛身邊的僮兒道:「怎麼也不看著你家大人!大半夜的讓他鬼吼什麼!」

    僮兒哭喪著臉,「自從娘子走了後,我家大人就整天喝酒,怎麼攔也攔不住!我勸了一句,他就揍了一頓!」

    「怎麼回事?」霍淵問,「你家娘子怎麼會走了?」

    僮兒道:「小的也不是太清楚,只知道半個月前家裡來了一群人,娘子就見了大哭了一場,然後就跟著那些人走了,說那些人是她父親和兄長,下人攔也攔不住。後來娘子的娘家人還送了不少金銀珠寶過來,說是多謝大人對娘子的救命之恩……」

    霍行之暗罵他蠢,明知道老婆出身不凡還不看好,居然還讓她和父兄見面了!裴德芳、成孝誠瞅了霍行之一眼,這位才是狠角色啊!知道自己岳父煩人,直接將岳父、岳母軟禁起來,好吃好喝的供著,可就是不讓人家父女見面!

    梁謙摸著下巴望著自己兒子,話說自己那個兒媳婦老爹和三哥都要回來了吧?自己這個憨兒子能不能保住那個如花似玉的媳婦啊!梁肅被眾人若有所思的目光看得渾身不自在。

    「父親,您先回去休息吧,我一會過去看看老衛。」霍行之說。

    「好。」霍淵點點頭,嘆氣道,「哎,老了,以前三天三夜不睡都沒什麼,現在熬不起了。」

    裴德芳笑道:「大人正值壯年,正是成就大事的時候,何必說如此喪氣話?」

    霍淵聽了大笑,拉起裴德芳和成孝誠,「走,我們喝酒去。」

    「好。」兩人相視一笑,同霍淵離去,剩下霍行之、梁謙、梁肅三人。

    「伯父,我們也回家吧。」梁肅說。

    「好。」梁謙含笑對霍行之說,「伯長,我們先走了。」

    「姨夫慢走。」霍行之親自送梁謙上了牛車後,轉身拍了拍梁肅的肩,「阿磚,有些事還是早作準備的好。」

    梁肅微微低頭,「我知道,霍大哥。」

    等霍行之走後,梁肅直接翻身上馬,往家裡疾馳而去。霍家離梁家並不太遠,梁肅騎快馬不過一盞茶時間就到家了。院裡下人們都已經歇下了,房裡還亮著一盞暈黃的小銅燈。

    「將軍。」輪值的雙喜見梁肅回來了,忙上前行禮。

    「夫人還沒睡嗎?」梁肅輕聲問,「怎麼不把燈罩了?」

    「睡下了,但她讓我們留著燈。」雙喜說。

    梁肅聞言緊繃的臉一松,唇角泛起笑意,剛想入內,可想起自己一身寒氣,轉身去了淨房。

    「將軍回來了嗎?」賀媽媽披衣進來問,「人呢?「

    「是的。」雙喜答道,「剛去淨房梳洗了。」

    「阿言,還不過去伺候。」賀媽媽對阿言吩咐道。

    阿言猶豫的說:「賀媽媽,之前將軍說過不要我們伺候的。」

    「你們不伺候,僮兒進不來,難道讓將軍一個人梳洗不成?」賀媽媽沒好氣的說,「快去!」

    雙喜在一旁欲言又止,將軍和夫人才新婚呢!賀媽媽這樣是不是太----

    「砰!」銅盆落地的聲音在深夜格外的響亮。

    原本已經入睡的下人們,忙從床上爬起來,「出了什麼事了?」第一個衝進房裡的是祝氏,她年紀大了,不及年輕人睡的沉,一聽聲音是從姑娘屋子裡傳出來了,忙沖了進來。

    「沒事,都回去。」梁肅換了寢衣冷著臉從淨房出來。

    「將軍,您回來了?」祝氏微微吃驚,她以為梁肅今天不會回來呢。

    「唔----奶娘,什麼事?」內房傳來蕭源睡意朦朧的聲音。

    梁肅走入內房,雙福識趣的從內房退出,祝氏在看到衣服半濕、神色驚慌的阿言後,明白了大半,她恨恨的瞪了賀媽媽一眼,賀媽媽只當沒看見。她愛惜自家姑娘,就不許她心疼自己郎君不成?

    「阿肅?」蕭源揉著眼睛從床上起身。

    梁肅上床,將她摟在懷裡,「沒事了,繼續睡。」

    「你回來了。」蕭源趴在他懷裡打哈欠。

    「嗯。」梁肅見她如小貓般在自己懷裡磨蹭,他低頭,「元兒----」

    「嗯?」蕭源昏昏欲睡,可等了半天也沒聽到梁肅的話,她掙扎了一會,終於抵不過周公的召喚,找他下棋去了。

    梁肅沉默了半響,輕輕的嘆了一口氣,「沒什麼,你睡吧。」

    第二天蕭源起來的時候,梁肅已經不在了,他一向比自己起的自己早,蕭源不奇怪。祝氏絮絮叨叨的在蕭源面前說著昨天的事,最後忿忿的說,「姑娘,那些狐狸精你一定要好好管一管了!早點把她們趕走!」

    蕭源失笑,趕走一個阿言還有無數的阿言呢!「嗯。」蕭源漫不經心的應了一聲。

    「姑娘!」祝氏見蕭源不放在心上,急了,「你可千萬不要不在意,那些狐狸精----」

    「奶娘,你放心吧,夫君不是這種人!」蕭源說。

    「姑娘----」祝氏欲言又止。

    蕭源一笑,「之前那麼多人圍著他,都沒見他動過,難道給我成親後,他就變了?他要是那種朝三暮四的人,我才不會找他呢!」

    梁肅站在門口聽著蕭源的話,心中微動,他是不是想多了,元兒不是那種人----

    「阿肅!」蕭源回頭見梁肅站在門口,起身笑道:「你吃過朝食了嗎?」

    「沒有。」梁肅進來,「我等你。」

    「嗯。」蕭源一笑,「一會你和我一起去蕭家嗎?」

    「去。」梁肅點頭,「三天後,霍二哥會到應天,五天後阿盛應該也回來了。」

    「太好了!」蕭源眉眼笑得彎彎的,「好想三哥快點回來。」

    「元兒,我還有一件好消息告訴你。」梁肅說。

    「什麼?」

    「岳父他沒事。」梁肅說,「火是岳父自己放的……」

    「梁大哥,你說什麼?」蕭源對父親如何打突厥沒興趣,她用力的握住梁肅的手,顫聲問,「你說真的嗎?爹爹沒死?」

    「是真得,我已經見過岳父的手信了。」梁肅說,「等過幾天聖上就下旨讓岳父回京。」

    「爹爹----」蕭源忍不住哭了出來,「爹爹沒事----」她一下子跳了起來,「我要去告訴大嫂這個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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