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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5:05:27 作者: 看泉聽風
    「據說是趁著大霧瀰漫的時候過江的。」盧佩玉說起這種軍政大事,很興致勃勃,「一共分兵三路,前鋒軍兩路,由梁肅和霍行恭帶領。梁肅在三天前,率領八千人從廣陵橫渡長江,與此同時霍行恭帶著兩萬人從橫江南渡,直入采石磯,現在兩地已經完全攻下,霍行之也領著大軍推進到桃葉山了。」

    「他們把廣陵、京口和采石磯已經全部打下了?這麼快?」蕭源不可置信的問,廣陵以前可是武家人鎮守的地盤啊!而且要說廣陵還地屬江北的話,京口和采石磯已經在江南了,這兩處都是江南的軍陣要地,她心頭一陣狂跳,這樣的話,攻下應天是遲早的事!

    「廣陵是梁肅之前就攻下的,自從武邑殺了昌泰帝後,他在徐州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廣陵給攻下了,這消息我也是剛知道的。」盧佩玉頓了頓,頗為讚賞的說,「這梁肅真是真人不露相啊!」

    「那當然!」蕭源順口接道,能得她大哥、三哥讚許的人,豈是尋常之輩呢!卻沒想到自己現在和梁肅的身份,說這種話很容易引起誤會。

    盧佩玉撲哧一笑,「現在就知道維護他了?」

    蕭源這才注意到自己的說的話有些曖昧了,訕訕一笑,話都出口了,也收不回,乾脆大大方方的說,「都是未婚夫妻了,我不維護他,維護誰呢?」人盡可夫,不過只是說著玩而已,她還沒想過要換老公,幸福的日子是自己過出來的,外人看來自己是下嫁了,可以蕭源自己的眼光來說,梁肅是目前為止,出現在她面前,所有男人中最可靠、也是最合適的老公人選,和他在一起,應該比跟其他人結婚更幸福吧。

    她這麼一說,盧佩玉也不好繼續打趣她了。「那麼吳郡呢?」蕭源追問,「吳郡現在怎麼樣了?」也不知道霍家會不會和武家一樣,對士族下手呢?

    盧佩玉知道蕭源擔心什麼,「放心吧,霍家的軍隊紀律還是嚴明的,從沒聽說過有什麼殺燒搶掠的事。」盧佩玉自嘲的想,她可不算是被霍家搶過來的,她是被長輩嫁過來的。

    蕭源鬆了一口氣,盧佩玉衝著她不懷好意的笑道:「你也不要放心的太早,等到了廣陵後,你就要見你公婆了。」

    「不是說梁大哥的父母都在通州嗎?」蕭源挑眉問。

    「我說的是他真正的父母,梁大人和獨孤夫人!」盧佩玉說。

    「他們?」蕭源想了想,也對!畢竟梁肅都快攻入應天了,他們如果不逃就危險了,「那還是真巧了。」蕭源笑了笑,給盧佩玉續了一杯茶水,知道她定是知道了些梁家的私事,不然不會無故和自己說這種事。

    「他們早在兩個月前就離開應天了,如今住在廣陵,唯一可惜的就是梁肅的六弟被武家人抓住殺了,人頭都掛在了應天城頭了!」盧佩玉知道蕭源對梁家不了解,「梁六郎和梁肅關係很好,他之前是大秦有名的才子。」

    蕭源隱約記起她參加獨孤夫人壽宴,似乎很多人藉口誇獎梁六郎寒磣過獨孤夫人,「怎麼就他沒逃出來呢?」

    「因為他年紀『幼小』、行動『不快』。」盧佩玉說,「梁大人早獨孤夫人三天出走,等獨孤夫人走的時候,武邑已經派追兵來了。」

    「……」蕭源無語,她記得獨孤夫人有個女兒貌似腿腳不便,她都能帶走,梁六郎就不能帶走?這獨孤夫人果然心狠手辣啊!她現在真信了,梁肅的生母絕不是正常死亡。

    盧佩玉知道她說這些足夠提點蕭源了,這畢竟是蕭源和梁家的事,她也不好參與過多,她相信蕭源有處理的能力,就轉了一個話題,「你這幾天一直在房裡休息,還不知道吧?有人找了你好幾次了。」

    「誰?」

    「成娘子。」盧佩玉說,見蕭源一臉懵懂,她終於忍不住咬牙切齒的問,「蕭姑娘,請問您來徐州這麼多天幹了什麼?」

    「哈哈----」蕭源笑著打哈哈,她承認自己的確疏忽了,對徐州的一切人都不了解,但她之前一心只想等爹爹回來後,跟爹爹一起回家的,不像盧佩玉已經嫁入了霍家,不可避免的要和這些人接觸。

    「成池同裴芳德一文一武,是霍大人手下的心腹之一。」盧佩玉無奈的解釋,「他有六個兒子,只有一個女兒,今年和我們同歲,剛成親不久。」

    「哦!就是嫁了李大郎君的成娘子嗎?」蕭源恍然,「無緣無故的她為什麼要見我?」

    「她說李家同蕭家是世交,她身為李氏冢婦,想過來關心拜見下世交之妹。」盧佩玉笑盈盈的說,用香箸無聊的剝弄著香灰。

    「我父喪在身,不見外客。」蕭源一口拒絕,李大郎君的老婆和她有什麼關係?

    「等她下午來的時候,你回絕了就是了。」盧佩玉說。

    「女君,大郎君來信了。」丫鬟笑著端著一疊厚厚的信件進來。

    「這麼厚?」盧佩玉有些吃驚。

    蕭源起身,「鏘鏘,我先回去了。」這麼厚的信件,還有回信,今天盧佩玉應該是沒空陪自己說話了。

    「好。」盧佩玉也很糾結,因為霍行之和自己說過,他寫了多少張信紙,她就要回多少張。可他一寫戰報、路上的見聞,就能寫好多!她能寫什麼?思及此,盧佩玉看到那麼厚的信件,就開始頭疼了!

    「咦!元兒,你等等!」盧佩玉從打開的信件中分了厚厚一疊給蕭源,「這是梁肅給你寫的信。」幸好不全是霍行之寫的!

    其實梁肅有自己的送信的通道,但他擔心他直接和蕭源聯繫,對她名聲有礙,才轉到了霍行之這裡,讓盧佩玉轉交給蕭源。

    蕭源驚訝的接過,沉甸甸的,這是梁肅離開後第一次給自己寫信呢!蕭源回房後,用拆信刀將信件拆開,「啪嗒!」一塊晶瑩剔透的紅石掉了下來。

    「雨花石?」蕭源撿起紅石,發現信件袋裡有好幾塊這樣的雨花石,質、形、紋、色、呈象、意境無一不美,都是雨花石中的上品。信不是用毛筆寫的,而是用鉛槧寫的,梁肅的字和他的人一樣,方正中庸又隱隱帶著幾分銳氣,說不上好也不能說不好,信的內容也是直入主題,平鋪直敘,甚至開頭都沒有寫她的名字,只說這些石頭是他在儀征揀到的,覺得很漂亮,讓她隨便玩。

    蕭源嘴角含笑,要真是隨便揀的,哪能挑到這麼好的石頭?定是他逼著許先生去找的!許先生還真可憐!

    「半夜騎馬的時候很冷,幸好有你做的護膝,還有你說的在靴子裡裹上毛皮,今年將士就凍傷的人就少了。早上的時候,吃的是你臨走前給我做的肉脯,很好吃。還看到路邊有幾株野梅,有一株被火燒了大半,居然還活著,還開了花,是臘梅。傍晚的時候,挖出了一窩兔子,晚上我們加餐吃烤兔肉了……」

    蕭源一邊看一邊笑,他寫流水帳呢!小學生作文都比他寫的好!信是從他出發第一天就開始寫了,詳細敘說了他每一天的見聞,每天什麼時候吃飯,吃什麼,路上遇到了什麼好玩的事,都寫上去了。其實也不多,畢竟他們是日夜兼程的趕路,蕭源反覆看了三遍。看完後將有些皺巴巴的信件仔細的壓平,裝訂成冊。

    「姑娘,要磨墨嗎?」布兒問。

    雙喜、雙福見姑娘一邊笑著一邊看完了信件,暗暗替梁將軍開心,自從出事後,姑娘很久沒有那麼開心過了。

    「不用了,我用鉛槧好了。」蕭源擺手。

    鉛槧還是姑娘小時候畫畫才用的,等滿了是十歲後就沒見姑娘用過鉛槧了啊!布兒眼角的餘光瞄到梁將軍寫來的信上,似乎是用鉛槧寫的,心中瞭然。

    等蕭源寫完信,船也差不多靠岸了,因一路上都被大軍清空過了,所以眾人也不需要住在船上,而是在早就準備好的別院休息。盧佩玉也剛剛信寫完,正皺著眉頭讓丫鬟給自己揉手。

    「你怎麼了?」蕭源問。

    「沒什麼,就是有些手疼。」盧佩玉抱怨道,「沒想到用鉛槧寫字這麼費力。」

    「你太用力了吧?」蕭源說,「鉛槧不比毛筆,下筆的時候力氣小一點。」這點蕭源要比她有經驗的多。

    「嗯。」盧佩玉皺了皺眉頭,「還有一件事。」

    「什麼?」蕭源隱約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獨孤夫人和梁三娘正住在我們今天下榻的別院。」

    「……」

    作者有話要說:從一月底開始日更到現在,感覺有點累了,明明有思路,但就是無從下筆,想稍微休息幾天,不會斷更,但這幾天字數會稍微少一點,請大家諒解,麼麼 O(∩_∩)O~

    ☆、99、台階

    「娘,你真的不回去嗎?」蕭三娘偎依在獨孤夫人懷裡,「這裡好無聊啊!」都沒人陪自己玩,吃穿住行都不方便,蕭三娘微微嘟嘴,她已經快十天沒做新衣服了。

    「再等等吧。」獨孤夫人臉上不動聲色,心裡卻暗惱梁謙到現在還不來找自己,定是又被哪個狐狸精給迷花眼了!不過死了一個庶子而已,也值得他對自己這麼大吼大叫!

    「爹爹最壞了!」蕭三娘嘟噥的抱怨道,「六郎明明是武邑那個jian賊殺的!為什麼要怪在娘身上!」

    「三妹!」蕭大姑娘進來聽到三妹對父親無理的話,不由變色呵斥道:「這也是你能說的話?你的閨儀呢?」

    「大姐!」蕭三娘被大姐呵斥的眼紅,見大姐臉上顯而易見的倦色,還有一身的素服,低下頭吶吶的說,「我又沒說錯話。」

    蕭大姑娘無聲的嘆氣,三妹什麼時候才能長大呢!她上前勸獨孤夫人道:「母親,回去吧!同父親認個錯就過去了。六郎的事也是意外!」

    「我沒錯!為什麼要去認錯!」獨孤夫人切齒道,「不過一個庶子而已,死了就死了!值得他對我這麼大吼大叫嗎?」

    「母親和父親說清楚就是了,我們不是有意不帶上六郎的,當時大家都急著逃難,他一個大男人好手好腳的,自己不想著跟著我們一起逃,被武大抓住了能怪我們嗎?」梁大姑娘也懶得去想母親和大哥到底是不是故意丟下六郎的,反正事實就是六郎沒跟上他們,被武大抓住了,人也是武大殺的,和他們無關!

    獨孤夫人暗暗冷哼一聲,她的確是讓大郎有意丟下六郎的,那又如何?他一個庶子口出狂言,要取代大郎的位置,還說以後要他們看他的臉色活下去,這樣的庶子如何能留?梁肅再不孝,至少從來不敢如此大放厥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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