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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5:05:27 作者: 看泉聽風
「你這丫鬟挺有趣的,是從家裡帶來的嗎?」盧佩玉見布兒捧了一隻釉色光潔淡雅、高約二三丈左右、窄口修長的越窯花瓶進來,將紅梅錯落有致的插在花瓶里,不由有趣的一笑,下了一黑子問。
「是啊,布兒是我從小一起長大的玩伴。」蕭源說。
「你和我一起走嗎?」盧佩玉問。
「要。」蕭源低聲說,「我也該回去了。」
「回去後呢?」盧佩玉輕啜了一口美酒,「我記得你有一個繼母吧?」
「繼母?」蕭源愣了愣,「不僅有繼母,我還有一個弟弟呢,叫阿響。」她手支著腦袋望著窗外,「我離開吳郡的時候,沒來得及帶他們走。」
「你倒是好心。」盧佩玉哂笑一聲,狀似漫不經心的說,「你也該為自己考慮下了。」
蕭源輕輕一笑,搖了搖手中的犀角杯,琥珀色的液體在酒杯中輕晃,「鏘鏘,其實我們該用白瓷杯的。」她小小的抿了一口說道,房裡炭火的暖氣、淡淡的酒勁,讓她蒼白的雙頰漸漸的升起了兩抹誘人的酡紅,雙目浮上了一層水霧,是啊!是該為自己考慮下了。
親近的長輩、兄長都不在了,這就意味著,如果她回了吳郡,她的人生就要交給不相干的人做主了,甚至有可能她連練兒的撫養權都保不住!畢竟她是蕭家的女兒,嫁出去就是外人了,而練兒是蕭家的嫡長孫,但她無論如何都不放心把練兒交給其他人照顧的。
「出門在外,就不要這麼講究了,難得有人想著還給你尋犀角杯。」盧佩玉斜睨了她一眼,她今天裝酒的兩個小壺就是用金子做的,「想插個梅花,也能馬上找到合適的花瓶。」她極少說自己的事,今天也是和蕭源關係已經很不錯了,才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蕭源歪頭望著她,沉默不語,她這樣其實也很辛苦。她和霍行之,無論從興趣愛好,還是年齡方面都相差太多了,而且霍行之已經是熟得不能再熟的老男人了,就算想調教,也無從下手,只能默默忍受。
盧佩玉說,「想問就問吧。」
蕭源搖搖頭,有什麼好問的,問她心甘情願?還是幸不幸福?一切都成定局了!
盧佩玉道:「其實你比我運氣好多了,還能有自己做主的機會。」如果她當初知道回祖宅,會遇到這樣的情況,她肯定不會回去的。
蕭源苦笑,「我又能比你好上多少呢?」她的選擇範圍也就那麼寥寥幾人而已,畢竟是自己的終生大事,蕭源再灑脫,一旦面對,還是有些遲疑。
「至少只要你選對人,現在、將來都有選擇。」盧佩玉說,她惋惜的嘆了一口氣,「而我----什麼選擇都沒有!」如果霍家這次真能成事,她是肯定沒什麼選擇的機會了,要是失敗倒是還有可能。不過霍家失敗應該很難吧?盧佩玉腦袋歪了歪想著。
「將來?」蕭源重複了一遍,什麼叫將來還有選擇。
盧佩玉輕笑一聲,「你以前一定很聽話。」
「什麼?」蕭源不解的望著她。
「不合適就不在一起好了,人盡可夫嘛!反正多的是人選。」盧佩玉淡淡的說。
蕭源先是一怔,隨即恍然,「哈哈----」蕭源笑著摟住盧佩玉的脖子,「鏘鏘,你真是個妙人!」她居然套入了後世的觀點,說來真慚愧,她號稱是婦女解放的時代成長起來的,卻遠遠不及盧佩玉這種土生土長的古人想得開。
「當然!」盧佩玉頗為自得。
「這次該我贏了。」蕭源說著下了一白子。
「還早呢!」盧佩玉專注的盯著棋盤。
中午進過飯食後,盧佩玉就先走了,蕭源睡了一下午,傍晚的時候,喊貴叔進來,兩人足足談了一個時辰後,最後貴叔幾乎是痛哭著跪在蕭源面前說:「姑娘,梁大人雖說英勇過人,一路上對我們也頗多照顧,可到底和您家世差的太多,這太委屈你了,實不屬你的良人啊!等我們去了應天,何愁沒有品貌出眾的世家子?您放心,我就是拼了這條老命,也不會讓你再受一點委屈的。」
「委屈?」蕭源指著窗外,「比起外面那些人來,我簡直生活在仙境裡,能有什麼委屈。」
「可是姑娘----」貴叔不死心的還想勸。
「貴叔,你說什麼是良人?門當戶對、品貌相當嗎?」她倒是曾有兩個這樣的內定未婚夫,可惜最後都不了了之了,對顧熙、對李大郎君,蕭源都不曾怨恨過,因為她明白,她需要的他們給不了,同樣她也給不了他們所需的。
「貴叔。」蕭源嘆息,「良人就是適合自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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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訂親
對於霍淵提出立刻去應天的決定,很多將軍表示不理解,畢竟天氣還沒有回暖,對打仗不利,梁肅的反應是直接把這些人丟到霍淵面前,讓霍淵去搞定,弄得霍淵哭笑不得。
「將軍,許先生來了,他說您要是有空就見他一面,他有重要的事和你說!」阿勒對正在同副將議事的梁肅說。
「什麼事?」梁肅正在擺沙盤,隨口問道。
阿勒遲疑,副將識趣的說,「將軍,我先下去準備。」
「嗯。」梁肅濃眉不自覺的打結,嘴角緊緊的抿著,雙目專注的盯著沙盤。
等副將出去後,阿勒湊近梁肅,「許先生說是大喜事。」
「大喜事?」梁肅眉頭皺得更緊了,「最近能有什麼大喜事?」
阿勒搖頭,「許先生不肯說。」
「讓許先生進來。」梁肅吩咐道。
「是。」
「郎君有大喜事啊!」許先生進來就朝梁肅拱手說道。
「什麼?」阿勒好奇的瞪大眼睛。
梁肅連眉頭都沒有動一下,轉身專注的望著大秦輿圖,對許先生的故作神秘早就習慣了,反正他總會說的。
許先生見狀咳了一聲,「郎君。」
「嗯?」梁肅漫不經心的應著。
許先生見他不上心的模樣,心中暗笑,捻著長須慢條斯理的說,「剛剛蕭家管家貴叔來找我。」
梁肅總算回頭,接過阿勒遞來的茶水,「是蕭姑娘有什麼吩咐嗎?」
「是蕭姑娘府上有大喜事。」許先生說,「蕭姑娘找到託付終生的人了!」
梁肅腦子一下子空白了,嘴裡無意識的問:「是嗎?」
「自然是蕭姑娘自己看上的人,那家郎君還真有福氣,能讓蕭姑娘主動提起親事。」許先生說。
「喀拉」一聲,梁肅手中的茶盞被他捏碎了,茶水濕了他一身,幸好他手上全是厚繭,沒被碎瓷劃傷手。「是誰?」梁肅問道。
「郎君問這個幹嘛?」許先生明知故問道。
梁肅不說話,如果那人真得可以託付終生,他就----他----梁肅苦笑,他承認,自己怎麼都說不出祝福兩人白頭偕老的話!他想過自己可能娶不了蕭源,但他沒想過,蕭源會嫁給其他人。
「當然是好好替蕭姑娘把把關!這兵荒馬亂的,萬一遇上騙子呢!」阿勒在一旁插嘴道!就算不是騙子也要把他變成騙子!阿勒在一旁摩拳擦掌的想道,或者今晚就跟阿列和幾個兄弟,去把那男人給結果了?
「屁話!」許先生抬起瘸腿一腳揣在阿勒身上。
阿勒訕笑,「許先生你告訴我嘛!」
「什麼時候的事?」梁肅的大腦在經過短暫的空白後,恢復了理智,發現了許先生說的太過含糊,又漏洞極多,沉聲問道,「貴叔什麼時候來找你的?那人和蕭家是故交?」
蕭源來徐州後,就一直深居簡出,除了盧佩玉外,根本沒和任何人有往來?定親那麼大的事,留在同安里的侍衛怎麼可能不告知自己呢?再說她也不是衝動的人,就算李大郎君沒和成將軍的女兒成親,以蕭姑娘的為人也不會馬上和他成親的。再說他白天才離開蕭家,現在才初更不到,她怎麼可能就定親了呢?除非----她有什麼難言之隱!「是不是蕭家出什麼事了?」
許先生斜了梁肅一眼,「他們是出事了!」
「什麼事!」梁肅追問道。
「蕭姑娘看上了一根木頭,遲遲等不到他來提親,只能她一個姑娘家拉下面子,讓貴叔主動來找我說。」許先生沒好氣的道。
梁肅先是一怔,有些反應不過來的望著許先生。
倒是阿勒突然開竅了,「許先生,你說的是真得?蕭姑娘真得讓人過來提親了?那----郎君會入贅嗎?」他傻兮兮的問。
「滾!」許先生沒好氣的說,「入你娘的贅。」軍營里粗話連篇,許先生跟那些當兵的混久了,早就沒了原有的斯文了,用他早期的話來形容,就是「有辱斯文」!
阿勒笑著躲開,回頭就見郎君筆直的站著,闐黑雙目淡定的掃過他們,眸色幽深難測,不由暗暗佩服,不愧是郎君,就是沉得住氣。
他卻不知道梁肅此時,根本不知道該有什麼反應好,「你說----蕭姑娘肯嫁給我?」他不可置信的重複了一遍,她肯嫁給自己?她真得肯嫁給自己?
「是的。」許先生肯定的點點頭,「貴叔來找我的意思,就是希望郎君能去提親。」
一陣狂喜湧上梁肅的心頭,讓他一下子不知道該有什麼反應,只愣愣的站著,腦海里只有一個念頭,他可以娶蕭源了?想著想著,梁肅臉上不受控制的露出了一個類似傻笑的笑容。
「郎君!」梁肅的傻笑把阿勒嚇得半死!郎君這笑容太可怕了!
「現在會不會太晚了?提親的話,是不是要找媒人?也不知道蕭姑娘睡了沒有?」梁肅苦惱的皺眉,在軍帳里踱步,這些事他可都不知道啊!
許先生嘴角一抽,「郎君,人家希望你去提親,可不是希望你現在去,你現在什麼東西都沒有準備,怎麼去提親?」
「我----」許先生的話如一盆雪水,迎頭澆上樑肅,他笑容凝固,因興奮而晶亮的目光迅速黯淡了下來,是啊!他有什麼資格娶蕭姑娘呢?不過一個寒門庶子而已!她可是上姓貴女啊!蕭姑娘是真得要嫁給自己嗎?他不是在做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