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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5:05:27 作者: 看泉聽風
    梁肅外表木訥,但心細如髮,早知道霍家有不臣之心,福王不過只是一個幌子而已。自從文帝駕崩後,各路起義軍也不知凡幾,其中不乏有威名赫赫之人,但梁肅和父親、許先生商量許久還是決定依然堅持支持霍家,一來梁家和霍家已經密不可分,二來霍家的確比其他人要有前途,招攬的能人異士也多。既然霍家有反心,沒有意外霍淵定是皇帝、霍行之自然是未來的太子,他又不是吃飽了撐著,去搶未來太子的風頭,故說話的時候,有意順著霍行之的話語,在他說不下去的時候,稍稍點出幾個重點。在場的人,沒一個是傻子,知道梁肅有意為之,也覺得此人頗為識趣。

    等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滿天霞光,眾人皆是習武之人,身體健壯,談了一天也不覺得累。霍行之攬著梁肅的肩膀說,「振敬,去我家喝酒吧,我們也好久沒見了。」

    「還沒有恭喜霍大哥喜得佳人呢!」梁肅拱手笑道,振敬是梁肅的字,肅,持事振敬也。故其父給他取字振敬。

    霍行之一笑,正欲說話,就見一人在他耳邊匆匆說了幾句,他面露古怪,「振敬,蕭姑娘不住在你府上?」

    梁肅搖頭:「她搬出去好幾天了,怎麼了?」梁肅倒不擔心蕭源出事,她住的地方,沒有他的令牌,閒人一律不能進入的。

    「你大嫂目前在她的家裡。」霍行之說。

    梁肅今天早上就知道盧佩玉去找蕭源了,沒想到她現在還沒有走,快天黑了吧?還真是一見如故!梁肅說:「霍大哥,你們初到徐州,哪有你們先請我喝酒的,今晚我先請你們喝酒,算是盡地主之儀。」

    霍行之說:「也好。」

    這時霍行恭走過來說:「振敬,你這裡治理的真不錯,一路走來,也就見徐州這片有亂世前的繁華之象了,振敬大才啊!」

    「子孝過獎了。」梁肅淡淡一笑。

    「我聽說梁國公府上的姑娘住在你哪裡?」霍行恭問。

    「子孝說笑了,蕭姑娘怎麼可能在我府上呢?不過她現在的確在徐州城。」梁肅說。

    「這次振敬可算是英雄救美,蕭姑娘就在徐州城,你就不想著抱得美人歸?」霍行恭半真半假的開玩笑道!

    梁肅臉一沉:「子孝,伯潤(蕭澤字)為大秦而慷然赴死,屍骨未寒,你就出言辱及蕭姑娘,也太有辱道義了!」

    霍行恭不想梁肅會就這麼翻臉,愣了愣,才勉強笑道:「我這不是開玩笑嘛!你反應也太大了。」

    「蕭公為大義誓死抵抗突厥,不顧自身生死,仲沐(蕭沂)是我生死之交,如今他生死未卜,我自然要護蕭氏諸人到底。」梁肅冷漠的說,他對霍淵和霍行之的尊敬一半是看在二哥的面子上,但不代表他怕了霍家人,尤其是霍行恭!

    霍行之也覺得霍行恭說話太過了,蕭源還是阿鸞的小姑呢!但霍行恭平時對自己一向恭敬有加,便微笑的打圓場道:「子孝是武人,說話哪裡懂那麼多彎彎繞繞,子孝以後你說話要注意點,好了,我們去喝酒吧。」

    霍行恭在霍行之的暗示下,勉強拱手:「是我失言,振敬別在意。」

    「你我兄弟之間,無話不說,自然無礙,只是這種話還是不要外傳的好。」梁肅說。

    「這是自然!這是自然!」霍行恭乾笑。

    蕭源和盧佩玉用完哺食,一人提著一壺花酒,坐在敞開的花廳前說話。蕭源輕呷一口暖香甘甜的花酒,柔潤的口感讓她舒服的眯起來眼睛,「你還不回去嗎?」

    「再等等。」盧佩玉仰頭靠在軟椅上,姿態慵懶但不失優雅,像她們這種從小學閨儀的人,規矩是刻到骨子裡的,就算在懶散,該有的樣子也是有的,「反正也沒我什麼大事。」

    蕭源偏頭說:「日子總要過下去的。」今天她們待了一天,其實也沒說多少話,盧佩玉坐在她書房裡看書,興起的時候和蕭源一起教練兒認字,吃完哺食後,兩人一人拿了一壺酒,就開始喝酒了,當然兩人只是小酌而已。

    「放心,我沒有想不開。」盧佩玉哂笑,「不過只是嫁一次人而已!」她大堂姐都嫁過三次人了,還過得很滋潤。

    「姑娘,霍大郎君來接盧女君了。」布兒進來就見蕭源和盧佩玉兩人肩並肩躺在軟墊上,醉眼迷離,不由嘴角抽了抽。

    「你夫君來了。」蕭源抬手戳了戳盧佩玉的肩膀。

    盧佩玉轉了身,「煩死了!」

    霍家的下人聽到了盧佩玉的醉話,連聲苦笑,再三謝過布兒後,忙抱起盧佩玉上了眠轎就走了。

    雙福嘟噥著,「姑娘怎麼能喝酒呢!」

    布兒扶起嬌軟無力的蕭源,「這有什麼,姑娘又不是第一次喝酒,姑娘品酒之道都是老爺手把手教的呢!」

    「什麼?」蕭源睜開雙眼,朦朦朧朧的望著她們,身上酒氣猶芳,雙頰泛紅如美玉生暈,美眸流轉如明珠瑩光,赬顏醉態,傾絕人寰,饒布兒和雙福是女子,都被蕭源迷得心跳加快!

    「快把姑娘扶到房裡去!」布兒連聲說,這樣子給外人見了可不好。

    蕭源搖了搖頭,回眸對兩人嫣然笑道:「我又沒醉,你們急什麼。」說著慢吞吞的往房裡走去,兩人相視苦笑。蕭源仰頭將最後一口美酒飲盡,順手將酒瓶丟給了布兒,都說杯中之物能解愁,她怎麼越喝越愁呢!果然爹爹說的是對的,靠飲酒逃避現實的人都是懦夫!

    現實呵----蕭源搖頭,看著盧佩玉,就知道自己的日子不好過了!以前徐州只有梁肅,他是三哥的好朋友,又是正派之人,沒有做出趁火打劫的事,她才能過的這麼安穩。但現在霍家來了,霍家霍老二可以在崔遺姜給祖母守孝的時候,把她從崔家搶走,霍老大可以趁著盧佩玉病得昏昏沉沉的時候,把她娶過來,就知道這家人壓根沒有所謂的道德觀念。蕭源不是自戀,她真心有些擔心自己的未來了!難道她就真的只能在亂世找個依靠才能活下去?更別說還有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福王----福王?唉,聽到福王就想起野史上所說的明朝某位被煮了的胖王!蕭源在柔軟的被子蹭了蹭,合眼就睡了。

    霍行之苦笑的望著已經沉沉睡去盧佩玉,聽著下人戰戰兢兢的稟告,在聽到下人說,盧佩玉嘟噥了一句,「煩死了!」後,他眉頭微微一皺,等回了別院,他抱著盧佩玉進房,對身邊的侍妾說,「換些人來伺候女君。」

    「是。」侍妾低聲應了。

    盧佩玉毫不覺察的嘟噥了一聲,身體一沾到被褥,就放鬆了身心,合眼睡了!霍行之輕笑一聲,給她拉了拉錦衾,轉身去了書房,打著勤王、清君側的隊伍,可不止他們一家,他們占了優勢的地方就是手頭有福王,正是如此,他們就更應該快點攻下應天!

    自從蕭源和盧佩玉喝過一次酒後,盧佩玉幾乎是天天早上來蕭源家裡,偶爾也提著兩小壺美酒和蕭源小酌,到了天黑在回去,霍行之整天忙得不見人影,本就擔心她在徐州太悶,現在她和蕭源能作伴,他也放心了。梁肅更是求之不得,以盧佩玉過來,需要人伺候的藉口,送了不少丫鬟過來,蕭源也答應了,事實上她不答應也不行,因為她遇到了一件麻煩事!

    「姑娘,霍郎君又送了不少禮物過來。」布兒恭敬的說,花廳屏風後跟著一群端了托盤的丫鬟,裡面儘是琳琅滿目的金器,看得人眼花繚亂。

    蕭源頭也沒抬,專心畫著墨梅圖。

    「這墨梅畫的真好!」盧佩玉站在蕭源身邊,「元兒,你學畫幾年了?」

    「忘了。」蕭源嘆氣,「我大約握筆就開始畫了,第一幅畫,就是畫竹葉,還是外公教我的呢。」

    盧佩玉輕輕一笑,「你外公教你第一課是畫竹葉,我還沒握上筆呢,就開始給爹爹磨墨了!」

    蕭源道:「那你小時候一定很淘氣!」

    「哈哈,你怎麼知道?」盧佩玉朗朗笑問。

    「不然盧伯父怎麼會讓你磨墨來磨你性子呢!」蕭源說。

    「是啊!我小時候我娘老說我應該投生男孩子的!」盧佩玉說起父母目光漸漸迷離,蕭源也跟著沉默了。

    布兒眼觀鼻鼻觀心的站著,端著托盤的下人手卻開始抖了,畢竟金器還是很重的,而霍行恭派來的僕婦臉上的笑容已經凝固了。

    「姑姑----」樓上傳來練兒呢噥的叫聲,蕭源說,「我去看練兒。」

    「我跟你一起去。」盧佩玉是獨女,第一次和小孩子相處,對這個白嫩嫩的小肉球很感興趣。

    「讓他們回去吧。」蕭源的聲音從樓上輕飄飄的飄下來。

    兩人對霍行恭送來的禮物,掃都沒掃一眼,布兒等蕭源上去後,微笑著出去對僕婦說:「這位娘子,我家姑娘說了,這些東西退回去,無功不受祿。」

    「這----」僕婦滿臉為難,蕭姑娘還沒看過這些東西呢!

    布兒說完後,對一旁伺候的下人說,「怎麼也不給這位娘子泡茶呢!」

    那僕婦是霍行恭的奶娘,也算是大戶人家出來的,對布兒顯而易見的趕人的舉動,只能僵著臉笑道:「不用了,時間差不多了,我們該走了。」

    「娘子慢走。」布兒笑眯眯的說,心裡暗暗冷笑,他倒是打聽的清楚,姑娘喜歡金器,但他怕是不知道姑娘喜歡什麼樣的金器吧?這種東西給她,她都嫌丟人現眼,更別說姑娘了。

    「布兒姑娘不送。」僕婦出門後,端著托盤的丫鬟們可憐兮兮的問,「阿嬤,這些東西怎麼辦?」她們手都快斷了!

    「當然是帶回去了!」僕婦跺腳說道,她來這裡總共有五次了!但是連蕭源的衣角都沒有碰到過,她心裡暗啐,士族貴女又如何!她還真當自己還是以前的蕭家大姑娘!這種時候貴女和她們這些奴婢有什麼區別!把她們往野外一丟,還不是一頭兩腳羊!

    布兒雖說趕走了霍行恭的人,但心裡還是沉甸甸的,姑娘可以不理霍行恭一次、兩次,四五次,但能一直不理嗎?他現在以禮相待,將來怎麼辦?現在只是霍行恭而已,將來還不知道會有多少人呢!

    布兒是單純的為蕭源擔心,雙喜雙福則在想,是不是要和梁郎君說一聲,這樣下去,可不行,姑娘會有危險的啊!

    對霍行恭,蕭源倒是沒什麼太害怕的感覺,畢竟霍家人是霍寶珍的娘家,他們再無恥,也不至於會用對付盧佩玉的法子對付自己,再說霍淵可以讓霍行之強娶盧佩玉,那是因為霍行之是嫡長子,而霍行恭,不過只是旁支嫡子而已,霍家不至於那麼囂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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