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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5:05:27 作者: 看泉聽風
    「不是說等通州蕭郎君派人來接,蕭姑娘就要去通州了嗎?」阿列說,莫非郎君真開竅了,他雙目發光,他就說嘛!自家郎君不是傻子!

    「話是這麼說不錯,但你覺得現在兵荒馬亂的,蕭家又出了這麼大的事,蕭三郎能待得了通州?會放心蕭姑娘和練兒小郎君就這麼去通州?」許先生慢吞吞的說。

    「這----」阿列有些答不上來。

    「要是沒出意外的話,或許蕭三郎和霍女君已經在來徐州的路上了。」許先生捻須說,「吳郡現在兵荒馬亂的,蕭三郎肯定不會帶她們回去,徐州這裡有郎君守著,把蕭姑娘、霍女君和練兒小郎君安置在這裡,蕭三郎有什麼好不放心的?」

    阿列張了張嘴巴,發不出聲。

    許先生見他吃驚的模樣,拍了拍他的肩,「這就是郎君可以當大將軍,你卻只能當小卒的原因。」郎君看起來是木訥了些,可他要是真木訥,就不可能這麼年輕有這麼大成就了!許先生慢慢的踱步,其實他心頭還是壓著一塊大石,以郎君的為人,應該不會做強迫蕭姑娘的事,而那位蕭姑娘----許先生皺了皺眉頭,真不愧是蘭陵蕭氏的嫡長女,尋常女子遇到了這種事,再碰上郎君這等體貼的舉動,恐怕早就化成一團水了,奉郎君若神明了!可她卻能這麼沉得住氣,硬是沒讓人看出絲毫心事來,談吐處事絲毫不亂,郎君這條路怕是會走的很艱難吧……

    「許先生,郎君找你。」有人傳話道。

    「哦。」許先生暗暗疑惑,這時郎君該去軍營了吧?怎麼還在府邸呢?

    書房裡,梁肅臉色沉重的望著那兩張薄薄的紙,眉頭皺得緊緊的。

    「郎君,是冀州出什麼事了嗎?」許先生關切的問,他記得今天早上貌似是冀州送來了急件。

    「龔夫人、阿盛和霍女君失蹤了。」梁肅低聲說道。

    「什麼!」許先生大驚,「怎麼可能!」

    「在昌泰帝駕崩的第五天,阿盛帶懷孕霍女君回冀州看望龔夫人,龔夫人希望霍女君能在霍家生孩子,他們到冀州的第二天早上,龔夫人就帶著霍女君去城外進香,不想突然遇到流寇攻城。阿盛帶著百名精兵衝出城去救龔夫人和霍女君,結果三人一起失蹤了!霍家也被流寇攻擊了,大哥的妻子和嫡次子、嫡幼女,霍四哥嫡長女都死了。」

    梁肅閉了閉眼睛,至於損失了多少庶出的子女,霍二哥的來信沒說,梁肅也沒多問,嫡子女都沒了這麼多,更別說庶出的了。霍大哥的嫡子死後,霍行雲就匆忙帶著剩下的人跑了,霍家一跑,整個冀州都亂了,更別說是去找人了!先帝駕崩後,新帝年幼,既沒有給先帝封諡號,也沒有封廟號,眾人只用年號代稱先帝。

    死了這麼多人!許先生倒吸一口涼氣,幸虧霍家的霍行允這輩的男丁除了霍行雲外,都在太原,死了幾個小輩,算是也不算太嚴重。不過龔夫人他們,怕是凶多吉少了。

    梁肅並不想隨便亂猜蕭沂的生死,但霍家的精兵豈是省油的燈?而且霍大哥的嫡次子也有十五歲了,一發現情況不對,就立刻帶著家人撤離,結果霍家還是死傷那麼慘重,這怎麼可能是普通的流寇攻擊呢!再說冀州是霍家的勢力範圍,附近的流寇該剷平的早剷平了,怎麼可能又突然出現一支來歷不明的流寇呢!霍家正是想通了這點,才沒有繼續找下去……梁肅派去的人在附近找了一圈,也沒找到什麼線索,只能先回來復命了。

    「吳郡那邊,寧平長公主於七天前薨逝。」梁肅嘆了一口氣,至此蕭源的親人,只剩遠在秦州的蕭珣一人了。

    「郎君,那蕭姑娘那邊怎麼辦?」許先生眉頭緊皺,這種打擊她一個小姑娘受得了嗎?

    「這兩件事誰也不許外傳,尤其不能傳到蕭姑娘耳里!」梁肅不假思索的說。

    「但是----」許先生欲言又止,這種事怎麼可能瞞得住!如果突然讓蕭姑娘知道,她會更難受吧!

    「再等等吧。」梁肅也知道這種事瞞不住,但他真的不忍心現在就告訴蕭源,她又一連失去了兩個最重要的親人。

    「還有霍二哥來信了,跟我說……」梁肅揉著眉頭將霍行允傳來的消息同許先生商量。如今四處民變,霍家手握重兵,怎麼可能不動心?亂世,正是建功立業的好時機,現在的霍家根本沒有餘力去找人,同樣梁肅也沒有太多心思和人手去找人,事實上再過兩天他又要出去了!霍二哥給他目前的任務就是,在長江以北這一片,不要出現除了他以外的將軍!

    「郎君,蕭姑娘房裡的丫鬟來了,說是有事稟告。」門口的侍衛恭敬的說。

    「怎麼回事?」梁肅沉聲問。

    「昨天蕭姑娘被夢魘住了。」阿言昨天沒睡好,想了大半夜,今早急急的趕過來,「我今天起來看了看,好像她一夜都沒睡好,郎君要不要請個大夫看一下。」

    「怎麼昨天不說!」梁肅眉頭都打結了,「許先生,勞煩你去看一下蕭姑娘好嘛。」

    詢問的話,卻是肯定的口吻,許先生苦笑,他能說不好嗎?他暗暗嘆氣,自從蕭家這對姑侄來了之後,他就從謀士淪為醫士了!想當年別人跪在他面前三天三夜,求他給自己母親看病,他才勉強點頭,可如今----許先生搖頭,往事不可追憶啊!

    阿言怯生生的說,「是蕭姑娘不讓我驚動人。」以郎君對蕭姑娘的重視,如果晚上真喊了大夫,怕是整個梁府昨晚都別想睡了,難怪蕭姑娘不肯。

    梁肅眼底閃過無奈,也是,以蕭源的個性肯定不願意麻煩太多的人,「以後如果蕭姑娘身體再不舒服,你斟酌著,別太順著她的意思。」梁肅吩咐道。

    「是。」阿言低頭應了。

    蕭源一大早起來,坐在門口怔怔的望著屋前的花圃發呆,她昨晚沒睡好,斷斷續續的做了一夜的噩夢,夢裡全是大哥他們,早上起來,她心頭沉沉的,大哥、外公和曾大母都去了,她是知道的,怎麼外祖母和大母也入夢了呢?

    「姑姑。」軟軟的小手環住了蕭源的腰,一顆小胖腦袋鑽到她的懷裡。

    「練兒。」蕭源笑著將他抱到自己膝蓋上,「你怎麼來了?」

    「姑姑,你昨天晚上沒陪我睡!」練兒可憐兮兮的說,「也沒跟我說故事。」

    「那你今天陪姑姑好不好?」蕭源低頭親了親他的臉頰,生了兩天病,貌似兩塊小肉肉有點縮水了,蕭源在是否是保持練兒現在的程度,還是給他增肥間游移,小孩子嘛,還是胖點可愛,可貌似胖了容易生病啊!

    「我還要聽田忌賽馬的故事!」練兒抵著蕭源的額頭說。

    「好。」蕭源低頭親了親他的小嘴,練兒咯咯的笑起來。

    梁肅站在院門處遠遠的望著這一幕,心裡百味雜陳。

    高照容剛起床,正指使一名小姬給自己梳頭,聽說梁肅來了,不由一怔,她被獨孤夫人送到徐州後,就沒聽說過梁肅有往內院來過,是因為昨天的那個「她」嘛?

    「昨天晚上蕭姑娘好像被夢魘了,今天郎君讓許先生過來給蕭姑娘看病呢!」兩個姬妾笑眯眯的故意在高照容身後輕聲說道,「之前徐州的首富王郎君想讓許先生給他母親看病,都在許先生屋前跪了三天三夜,許先生才答應的呢!」

    「你說那蕭姑娘是什麼身份?我從來沒見過這麼漂亮的人呢!」一個小姬好奇的問,「真像是畫裡走出來的仙女!」

    「看人家那身氣度就知道是貴女了!」一名姬妾對著同伴使了一個眼色。

    同伴故意問高照容,「高姑娘,不知道你娘家沒沒落的時候,比不比得上這位蕭姑娘呢?」

    「哎呀,人家蕭姑娘家族可沒沒落,不是說馬上去她哥哥哪裡嗎?」

    「對哦!就暫住一段時間而已。」同伴拍手笑道,「暫住也好,正好讓我們開開眼界,見識下貴女了!」

    高照容恨得都快把下唇咬破了!但因為梁肅和許先生在,她不敢罵人動手!她心裡惡狠狠的想到,等他們走了,看她怎麼收拾這幫賤婢!

    幾名姬妾對視冷笑,她們是姬,她是妾,半斤八兩一樣,誰比誰更高貴!以前獨孤夫人送來的妾多的去了,上次還送了一個據說要嫁給大人的女子過來呢!還不是照樣讓大人送走嫁人了?偏她還整天趾高氣昂的指使她們!這次蕭姑娘來的真好,氣死這整天做白日夢的女人!她還真當自己還是以前的官宦之女嘛?

    寢室里,許先生給蕭源把過脈後,沉吟了下,「蕭姑娘,你這幾天還是多休息為好,不能太過勞神費心。」

    「多謝許先生。」蕭源有禮的道謝,她知道許先生是梁肅的幕僚並非醫士,給自己看病完全是看在梁肅的面子上。

    「蕭姑娘不用多禮。」許先生頓了頓,委婉的勸道,「蕭姑娘,人死不能復生,人總要活下去的。」

    蕭源低頭輕輕的「嗯」了一聲,「多謝許先生開解。」

    許先生走出去後,對梁肅說:「郎君,那些事的確還是晚些告訴蕭姑娘為好。」

    「她生病了嗎?」梁肅問。

    「心病。」許先生搖搖頭,「這幾天讓蕭小郎君多陪陪她吧。」

    「好。」梁肅對阿言吩咐道,「這幾天你們儘量哄著蕭姑娘,不要讓她出府,不許任何人在她面前提通州之事!」

    「是。」阿言慌忙應了,心中暗驚,將軍想幹什麼?他真想強扣下蕭姑娘不成?阿言身後的高照容正巧聽見梁肅的吩咐,不由低頭若有所思。

    ☆、88信任(上)

    「姑姑,嘻嘻,癢----」練兒扭成小身子,嘰嘰咯咯的往蕭源懷裡鑽。

    「哎,練兒乖,別動,一會就好!」蕭源摟著練兒,拿著捲尺給練兒量身體。

    「你說蕭姑娘在幹什麼?」一個小丫鬟悄悄的和阿言咬耳朵,「要給蕭小郎君做衣服嗎?」

    「應該是吧,紅棗赤豆粥熬好了嗎?」阿言問。

    「好了。」小丫鬟說,「我已經讓人去拿了。」

    「你到會偷懶!」阿言笑著說,「都會差遣起人來了。」

    小丫鬟臉一紅,「阿言姐,蕭姑娘脾氣可真好,從來不發脾氣,也不提任何要求,比那位----好伺候多了!」她朝某個方向努了努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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