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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5:05:27 作者: 看泉聽風
    她的話讓朱叔瑩、朱季蔥、吳郡張氏的張法蓮聽了都掩嘴失笑不已,陸神光被打趣了,也不羞惱,回頭輕笑的對顧照說:「我知道你吃醋了,回頭我好好照顧你,你放心,我這個大姑子最好說話了!」陸神光特地加重了大姑子三個字。

    「哈哈----」眾人又是一陣嬉笑聲,顧照的未婚夫是陸神光的三弟。

    這下輪到顧照不好意思了,拉著陸神光的袖子直撒嬌,「姐姐你就會欺負我。」

    張法蓮含笑提議,「這邊風景這麼好,不如我們走著去荷花池邊?也要順便鬆散下筋骨。」

    四月初夏的天氣,風和日麗,山風輕輕拂來,涼而不寒,正是山上踏青的好日子,眾人紛紛附和。朱叔瑩連忙吩咐下人一路清道,豎起幔帳。

    「姐姐,你們去哪裡?」朱令儀怯生生的聲音傳來。

    朱叔瑩微微笑道:「我們去荷花池邊賞花。」

    「我們可以一起去嗎?」朱柔嘉問,她身後還跟四姑娘。

    「可以。」朱叔瑩一口答應,跟著就跟著,反正她們也礙不到自己什麼。

    「真得?」幾人眼睛一亮,連忙叫了幾個平時交好的朋友一起跟在朱叔瑩後面。陸神光、顧照等人已經走在前面了,朱季蔥拉著蕭源嘀嘀咕咕的說:「元兒,我新近得了一顆紅寶石,你說做什麼首飾好?」

    蕭源問:「有多大?」

    朱季蔥比了一個手勢,興致勃勃的說,「我想應該夠做一套首飾了。」

    「這麼大的紅寶石,切碎了多可惜,還不如做朵胸花呢。」蕭源說。

    「胸花?」朱季蔥茫然的問,「掛在胸前的嗎?是不是太大了,太暮氣了?」

    蕭源笑道:「怎麼會暮氣呢!這麼大的紅寶石,將來有的你用的時候!」

    朱季蔥一開始沒反應過來,頓了一會才想起蕭源是在打趣自己快做太子妃了,不由追著蕭源撓著她痒痒,「好啊!看我不教訓你!」

    「這兩個瘋丫頭。」顧照跟在後面道,「五娘,七娘快入宮了吧?」

    「是。」朱叔瑩看著妹妹的眼裡儘是愛憐,「馬上要入宮了,所以母親說這幾天盡她玩鬧,畢竟再瘋也瘋不了幾天了----」

    在場的都是頂級豪門的嫡女,基本都是皇親國戚,宮裡如何情況她們如何不知?聞言不由沉默,默默咽下了心裡的嘆息。

    「永和九年,歲在葵丑……」青年男子朗朗的誦讀聲傳來,緊接著悠揚激昂的古琴聲。

    別說蕭源等人了,便是朱柔嘉她們也神色不動,依然款步往荷花池走去。四姑娘略帶驚訝的望了望幔帳外頭,步子有些不自在,朱柔嘉瞧出了她的不自在,安慰她道:「不用擔心,外頭有家僕,那些狂生進不來的。」

    四姑娘錯愕的問:「什麼狂生?」

    朱柔嘉不屑的笑了笑,「也不知道哪些傻子,一個個以為自己懷才不遇,總是打聽了父親他們住在那裡,整天在別院外頭傻叫,就希望父親能看上他們,一飛沖天!」

    朱家的家主朱大人,也就是朱叔瑩、朱季蔥等人的父親,乃是當朝內史令,嫡幼女又即將為太子妃,目前朱家正是權勢滔天的時候,難怪會有不少才子整天在朱家別院外頭表演。

    四姑娘恍然大悟,但她的目光還是不由自主的望向了豎在道路兩旁的幔帳,卻不想真對上了一雙含笑溫柔的黑眸,她怔了怔,才發現幔帳處真的站著幾名男子,她不由驚呼出聲,「啊!」

    聽到四姑娘的驚呼聲,眾人一怔,隨即也發現了幔帳處站著的男子,朱叔瑩是主人,自然先上前打招呼,「平王陛下,世子陛下、顧家三郎,你們怎麼不說一聲就進來了,嚇了我們一跳!」

    平王含笑拱手道:「我們失禮了。」

    冀王世子解釋道:「我們一路爬上踏青,卻不想走到一半,被你們的幔帳攔住了,打聽了才知道是你們,就直接進來了。」

    諸位貴女紛紛上前行禮,這三位男子同在場的貴女,幾乎全沾著親,大家從小一起玩慣了,三人貿然進來也不算太失禮。

    平王上前對四姑娘作揖道:「唐突佳人,望這位姑娘莫要怪罪。」

    四姑娘知道自己鬧笑話了,羞得滿臉通紅,見平王對自己作揖,嚇得束手無策,擺手道:「陛下不必多禮,民女不敢。」她低著頭,只敢抬眼偷偷瞅了平王一眼,見他容貌文雅,笑容溫柔,一襲白衣,翩然若謫仙般,心不由自主「撲撲」的多跳了兩下。

    蕭源對平王道:「平王哥哥,你怎麼今天想到登山踏青了?」平王是肅宗三子,也算是蕭皇后的兒子,蕭源從小和他一起玩到大,素來叫他哥哥的。

    平王道:「還不是阿寶說要找什麼銀丹糙,硬是拖我們過來爬山。」

    「銀丹糙?」顧照疑惑的問,「阿寶,你好好的找什麼銀丹糙?」

    顧熙說:「祖父說我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畫個銀丹糙都是錯的,罰我親自上山采五株銀丹糙回去。」

    眾人聽了想起朱季蔥畫的馬兒,不由暗暗發笑,要是朱季蔥不是未來的太子妃,她們非把這兩件事拿出來一起打趣不可。

    蕭源見顧熙空蕩蕩的荷包,問:「表哥,你還沒摘到銀丹糙嗎?」

    「我想先找個水池,不然采了也沒地方洗。」

    顧照笑道:「那我們一起去荷花池吧,那裡有的是水。」

    冀王世子道,「王叔,我們也去荷花池,正好罰三郎畫一幅荷花。」

    平王微微頷首,「不錯,我也想看看三郎的畫技進步了沒有。」

    四姑娘默默的望著平王的背影,腳下一踉蹌,跌坐到了地上,一旁的丫鬟忙七手八腳的扶起四姑娘,「姑娘,您怎麼了?」

    四姑娘額頭冒汗,臉色急的發白,知道自己這次是出大醜了。

    「是犯了暑氣了嗎?」溫潤的男聲柔聲問,「來人,喚疾醫過來。」

    四姑娘雙目微顫,隱約瞧見白衣男子站在不遠處,日光透著枝葉的隙fèng隱隱的she下,為男子鍍上了一層金色。

    「勞煩平王哥哥了。」蕭源款步走來,含笑謝過。

    朱叔瑩則吩咐下人抬軟轎過來,送四姑娘回裡屋小歇,在場的貴女哪個不是人精,看四姑娘的樣子,就知道她是想故意裝病避丑,但也沒有人戳破。蕭源同大姑娘、二姑娘們,還陪了四姑娘一會,見她躺著躺著,睡著了,才無奈的退出。

    出了內房,蕭源掃了一眼蕭家帶來的下人們,沉著臉低聲吩咐道:「你們幾個都進房陪著四姑娘,片刻都不許離開。」

    「是。」

    「元兒。」少年溫柔的呼喚。

    「阿寶。」蕭源回頭就對上一雙湛黑的眸子,她不由淺淺笑道:「你怎麼來了?」

    「見你過了好久沒來,我就過來找你了。」顧熙含笑走過來,手中拿著一件半臂,「穿上吧,山上涼。」

    「怎麼不讓丫鬟拿呢?」蕭源接過半臂披在了身上,「不是說讓你畫荷花呢?你怎麼能出來的?」

    顧熙嘴角一勾,「那麼多貴女,他們看都看不過來,怎麼想得到我呢?」

    「嗯?」蕭源偏頭困惑的望著顧熙。

    「你忘了平王今年已經十六歲了,而世子妃也過世有一年了。」顧熙說。

    「所以說他們今天是來看自己未婚妻的?」蕭源大為詫異的問,「宮中已經定下了未來王妃的人選了?」

    顧熙嘴角一彎,「不然朱家幹嘛請了那麼多貴女過來?」

    蕭源眉頭一皺,「既然這樣,你跟著他們過來幹嘛?」

    顧熙笑道:「他們過來看未婚妻,我自然也是!」

    蕭源輕哼一聲,鬼才信他這話呢!前來的貴女,她不說全認識,也認識了大半,都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哪裡值得他們三個特地趕過來看?

    「元兒,你今天晚上還回去嗎?」顧熙問。

    「我----」蕭源剛想回答,就先聽到「砰」一聲巨響,緊接著響起了嘈嘈切切的琵琶聲。

    顧熙聽得頭疼,「這裡太吵了,我們換個地方吧!」外頭那些寒門仕子為了成名,還真是不惜一切代價啊!

    「好。」蕭源聽到琵琶曲後怔了怔,才答應了。

    「那你今晚回去嗎?」顧熙問。

    朱叔瑩舉辦的賞花宴,設在朱家半山腰的別院,基本上不可能一日來回,比如蕭源、顧照、陸神光、張法連等人,附近也有自家的別院,可以選擇就近居住,也可以提早離開。其她沒別院的貴女,有些就早走,有些就直接住在朱家的別院裡。朱家請的人,大多是近親,平時也一直有往來,再說大家也明白,這可能是朱季蔥入宮前最後一次露面了,所以能捧場的都來了,各家的姑娘嫡庶旁支的,來了不少。

    「看時間,來得及就回去。」蕭源對玉珥說,「我有些冷了,你讓布兒回別院給我那件外衣來。」

    「你冷了?」顧熙一摸,果然蕭源的手冰冷冰冷的,「先回房裡躲躲風。」

    「你先走啦。」蕭源推著顧熙說,「走啦,不然我們一起這麼晚過去,別人又要笑話我了!」

    「這有什麼好笑的!」顧熙嗤之以鼻,見蕭源柳眉一豎,小嘴鼓了鼓,忙哄她道:「好好,我先走。」說著脫□上的鶴麾給她披上,又讓下人沏來熱茶給她捂手。

    蕭源說:「不用了,房裡也不冷,你穿上吧,回頭別著涼了。」

    「我總比你身體好。」顧熙說,「放心,我還帶了兩件鶴麾,回頭你讓僮兒給我送回來就是了。」

    蕭源點點頭,顧熙又吩咐她幾句,才依依不捨的走了。

    等蕭源再次回到荷花池邊的時候,現場氣氛正熱烈,顧熙正在專心低頭畫畫,平王在吹笛,冀王世子彈琴附和,貴女們圍了一堆,紅著臉低聲討論著。

    顧照見蕭源來了,笑著對她眨了眨眼睛,蕭源從容坐在了朱叔瑩身邊,「蕭姑娘沒事了吧?」朱叔瑩關切的問。

    「吃了避暑湯後,好點了,我讓人送她回別院了。」蕭源說。

    「那就好。」她是賞花宴的主人,總要關心一下病倒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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