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頁
2023-09-23 15:05:27 作者: 看泉聽風
「我知道,姑娘。」二姨娘眼眶紅紅的說。
大姑娘和二姨娘母女兩人難得坐著一起說話,蕭源房裡,祝氏也蹙眉對蕭源說:「自古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姑娘家插手的餘地?六姑娘也太愛操心了。」
蕭源正趴在炕上畫繡樣,聽了祝氏的話,隨口道,「六妹也是擔心大姐。」規矩上是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畢竟事關自己終生大事,誰會真的不關心?再說大秦風氣開放,開明些的人家,在父母限定範圍內,女兒家自己選夫婿也不是不行。
大姐和六妹的感情倒出乎她的意料,她、大姐、二姐,三人一起長大,別人不清楚大姐的脾氣,她還能不知道?貌似懦弱寡言,實則心裡比誰都清楚,只是事不關己,她就高高掛起。
都說大姑娘奶娘方氏心狠手辣,壓的大姑娘不敢吭氣,可誰又知道方氏替大姐擔了多少惡名?能讓她真正用心相待,也就奶奶和二姨娘了,六妹和大姐的緣分也是天生的。
蕭源喟嘆一聲,說大姐事不關已,高高掛起,可她自己又何嘗不是呢?別人也說自己敦厚和善,那也是因為惡名都被奶娘、靈偃、玉珥擔了的緣故。還有二姐,其實她們三姐妹都是一樣的,活在蕭府這樣的人家,誰過的都不容易,至少她是最幸運的。
「姑娘,要不要老身去查查,是哪個多嘴的告訴六姑娘?」祝氏問。
「不用了。」蕭源擺手,她都答應六妹瞞下這件事了,一查肯定會拖累六妹,而且這種事不用查,她都知道是誰了。蕭源暗暗好笑,他們當大家都是傻子不成?「玉珥。」
「姑娘。」
「你照著這幾個花樣,給我繡三個荷包。」蕭源說,「這個是給阿鸞的,你讓雲娘來繡,還有四天時間呢,讓她不用太趕時間。」這個荷包是她準備那天冰嬉的時候,送給霍寶珍的。
「是。」玉珥領命下去,姑娘給幾個繡娘的任務一向不是很重,每次都是留出了充足的時間,也不讓她們整天坐在繡架前繡花,怕她們傷了眼睛,能攤上這麼一個寬厚的主子,是她們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姑娘,您和霍姑娘倒是聊得來。」祝氏見蕭源這麼重視霍寶珍,心裡很開心,姑娘來冀州後,還沒交過一個手帕交呢。
「我們很投緣。」蕭源又在紙上畫了幾個手套,「奶娘,家裡還有羊皮嗎?」
「有。」祝氏點點頭,正想吩咐丫鬟去拿羊皮,就聽到門口丫鬟來報說,二姑娘來了。
蕭源望了下房裡的鐘漏,是該給太太晚間請安的時候了,將手套的花樣遞給靈偃,「你們這幾天就幫我弄幾個手套,有羊皮吧,暖柔一點。」
蕭源年年都要給父兄備上四五副這樣的手套,靈偃早做熟了,很輕快的應了,「姑娘可是要給大郎君、三郎君?」
「還有霍郎君和梁公子。」他們好歹對自己有救命之恩,霍行允還給了她這麼珍貴的見面禮,她不還禮有點說不過。
「是。」
二姑娘在門口聽蕭源還給霍郎君他們做手套,掀簾進來笑道:「你也太細心了,回禮讓下人去準備不就行了。」
「霍二郎君好歹都和大哥結拜了,怎麼能一樣呢?」蕭源將手中的茶盞遞給她,「這是我新讓人熬的糙米茶,你嘗嘗,專去油膩的。」
「你就愛弄這些古怪的東西。」二姑娘笑著嘗了一口,「咦?挺清甜的。」她夸道,聽說大哥和霍二郎君結拜了,不由怔了怔,方笑道:「大哥真是百無禁忌。」二姑娘打定主意,將已經備好的錦囊棄之不用,和丫鬟連夜繡幾個精巧的荷包當做冰嬉之時的還禮。
蕭源笑道:「時辰差不多了,我們先去太太房裡吧。」
「好。」二姑娘和蕭源都清楚,太太今天肯定是沒精力見她們的,但規矩就是規矩,她們一定要遵守的。
兩人剛出正門,迎面就碰上一個跌跌撞撞跑來的小丫頭,不消蕭源和二姑娘發話,幾個粗使僕婦就把那小丫頭攔了下來,連兩人身邊幾個二等丫鬟的身都沒近。那小丫頭見被人抓住,眼眶一紅,幾乎要嚇哭了。
蕭源說:「放了她吧,別嚇壞了那孩子。」看那丫頭才七八歲的樣子,一團孩子氣,也不以為意。
「是。」粗使僕婦將小丫頭拉遠離蕭源和二姑娘,就放她走了。
「元兒,大姐笄禮你準備送什麼?」二姑娘同她閒聊道。
「還沒定呢。實在不行,要不叫幾家首飾鋪進府,看看最近流行什麼時新的樣式,給大姐打套首飾?」蕭源提議。
二姑娘想了想,「也行,反正時間還多,不急,慢慢想。」
「是啊!」兩人一路輕聲說笑著,款步往劉氏的院子走去。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秘密、zbf0118、滿嘴爛牙 投的霸王票 ^_^
[img]21_1.jpg[/img] 小獅子幫我畫的人物關係圖,比我清楚多了,謝謝小獅子,蹭蹭
22
☆、22、閨閣 …
自拜訪霍家之後,雪一直時斷時續的下著,頭頂上的太陽看著火辣辣的,可曬在身上依然感覺不到暖意。別說蕭家幾名主人整日窩在房裡不出門,就是下人們,能不出門也是不出門的。
靈偃見姑娘這幾日一直懶洋洋的,前日一早,天還沒亮,就去院子裡,專揀一些半開的梅花蕊摘下,清洗乾淨後,用滾湯沖了一碗,待水冷卻後,將梅花蕊浸在水中,蓋碗密封。第二天等蕭源起身的之時,將花蕊瀝出,倒出花水,隔水溫熱後,兌入白蜜,沖了一盞清冽撲鼻的花香熟水蜜給蕭源醒神。
蕭源這幾天在火房裡待悶了,剛醒的時候,人還有些出神,直到被靈偃餵了一口蜂糖花水後,才漸漸回神,「這是梅花水?」口中縈繞著梅花的冷香,人也精神了很多。
「是的。」靈偃同玉珥一邊伺候蕭源穿衣,一邊說,「姑娘,今天日頭好像暖和些,不如正午的時候,去花園散散心,鬆散下筋骨?」
蕭源也覺得這兩天在房裡待得時間太長了,不利於身體健康,「你去把廷芳閣整理出來,下午我和幾個姑娘去裡面打毽球玩。」
「是。」
這幾天天氣太冷,劉氏有了身孕後,精神越發的不好,早上根本不起來,就乾脆停了幾個姑娘早起的請安,蕭源用過朝食後,見庭院裡幾株綠萼開的正好,就拿了鉛槧、素紙跑到花園裡寫生。等三姑娘來找蕭源的時候,蕭源寫生還沒回來。
「三姑娘,你裡面坐,五姑娘去院子裡寫生了,一會就該回來了。」玉珥笑著迎三姑娘暖閣入座。
「這麼冷的天氣,她去哪裡寫生?」三姑娘想想都覺得寒氣從腳底竄上來,「怎麼不摘回來慢慢畫呢?」
「我們也是這麼勸姑娘的,偏偏她說花就是要長在枝葉上才好看,採下來救失了那份天然的韻味。」玉珥端了一盞紅棗雞蛋茶上來,「三姑娘,你嘗嘗這個紅棗雞子茶,五姑娘說這幾天有些掉發,吳嬤嬤專門給她弄了這茶,說是防掉發。」
三姑娘接過茶水,「怎麼弄的?」
「把一兩紅棗熬成濃汁後,打入雞子即可,我們家姑娘愛吃熟的雞子,所以我們又熬了一會,姑娘要是喜歡吃生雞子就不用熬了。」玉珥說。
「好,回去我也讓人弄一盞試試看。」三姑娘見暖閣書案上擺著一張墨跡未乾的素箋,放下茶盞走近書案,「峨峨東嶽高,秀極沖青天。岩中間虛宇,寂寞幽以玄。非工非復匠,雲構發自然。器象爾何物,遂令我屢遷。逝將宅斯宇,可以盡天年。」
「這是泰山吟?」三姑娘見書案上散亂的全是寫好的泰山吟,很多都疊成了一堆,顯然是棄之不用的,不由疑惑的問,「怎麼寫了這麼多泰山吟?寫得好好的,怎麼又丟了。」
玉珥苦笑道:「我家小祖宗說,謝大家的泰山吟風韻高邁、開闊疏朗,是女子中詩詞第一人,要抄錄就一定要抄好了!嫌松花箋閨閣氣太濃,嫌宋箋太矯作,好容易選了素箋,又嫌棄自己字寫得太小家子氣了。」
三姑娘聽得直笑,「要是她的字都小家子氣的話,那麼我們的字不是更不能見人了?」蕭源的字,是六姐妹中,公認最佳的。
玉珥道:「要我說,寫字勞神又費心,會讀會寫就夠了,姑娘們都是金尊玉貴的大家貴女,又何必去受那個苦呢?」
「玉珥,是三姐過來了嗎?」蕭源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是的,是三姑娘來了。」玉珥掀簾出去,就見蕭源斗篷帽沿上沾了幾粒雪珠子,問,「姑娘,外頭下雪了?」
「剛下呢。」蕭源有些遺憾,她的畫還剩一點點沒畫完了,但下雪了,她不敢在外頭多待,怕受了涼。
玉珥忙上前,把蕭源身上毛裘脫下,吩咐廚房熬碗薑茶過來,又罵跟在蕭源身邊的丫鬟,「都是死人嘛?姑娘身上衣服都落了雪珠子,也不知道給姑娘脫下來!明知道外頭會下雪,也不知道戴把傘!」
跟在蕭源身邊的兩個丫鬟朝飲、夕餐,是蕭源筆墨丫鬟,專門在書房伺候,蕭源寫字作畫的時候,讓兩人伺候慣了,因剛剛只在自己院子畫梅,懶得多帶丫鬟,就只帶了她們兩個,兩人也知道自己疏忽了,低著頭任玉珥教訓。
蕭源換了衣服後,就掀簾進去找三姑娘說話了,她房裡的丫鬟,都是由奶娘、玉珥、靈偃三人管的,為了建立三人的權威,她很少在三人教訓小丫鬟時候插話,哪怕有時候覺得她們懲罰過了,也是過後私底下提點三人的。
三姑娘坐在暖炕上,見蕭源進來了,笑著說:「讓我看看你去外頭畫的畫。」
「沒什麼東西,就是幾朵梅花而已。」蕭源將手中的手稿遞給三姑娘。
三姑娘拉開捲軸一看,上頭用鉛槧畫了幾株秀麗的綠萼,枝幹挺拔、花朵秀麗,雖只用了黑白兩色,可那梅花躍然紙上,栩栩如生,「五妹,你這畫技好獨特,真好看。」想起蕭源的外家是吳郡顧氏,是大秦著名的書香豪門,歷代文人才子輩出,先祖還出了畫聖,聽說五妹是有其外祖父顧雍顧大人啟蒙的,難怪畫技如此出色。
「這是我外公教我的。」蕭源一笑,「三姐要是喜歡,我也可以跟你說一下怎麼畫,會了技巧就很簡單了。」蕭源畫的就是素描,這種畫技不算稀奇,外公也會,就是他對陰影的處理沒有蕭源那麼精細,鉛槧更是繪畫必備的工具,但外公也批評過此技過於投巧,讓蕭源還是要多練毛筆勾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