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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5:00:56 作者: 小狐狸菌
    今日要是硬闖,消息定會插了翅膀似的飛到陳留行手中,萬一他心生疑竇調頭回來,豈不壞事!

    思及此處,陳千山收起滿臉怒容,神色緩和下來,和門口的守衛隨意寒暄兩句就走了。

    回去之後,他絞盡腦汁,對照著夢溪地形圖抓耳撓腮了一整晚,塗塗改改,慢慢在地圖上勾出一條線來,又添了密密麻麻的註解。

    天還沒亮,陳千山便召集心腹,給他們展示自己繪製的地圖,花費半個時辰仔細講解了如何從陳氏山莊後山一路挖地道挖到劍廬內部。

    翌日。

    山莊後山。

    隨著一聲令下,所有人包括陳千山都拿起鐵鍬,熱火朝天地挖了起來。

    -

    淬鍊池裡未煉成的那把兵器,始終是段澤心裡的一根刺。

    他向陳千山提出這個條件,便是為了永絕後患,省得總有人惦記要把江知也丟進去祭劍。至於這個劍廬是不是陳氏祖宗一代代傳下來的命根子、陳千山會用什麼辦法炸掉劍廬,那就不關他的事了。

    人手全去了夢溪,在那邊準備妥當之前,玉林的府邸里暫時只剩下他們倆,再加一個陳命,還有巡邏的零星的風澤堂侍衛。

    乍看之下還以為是風澤堂新的據點。

    江知也甚至可以離開院子。

    他已經很習慣這身麻煩的裙裝了,不會再動不動就被絆倒,提著裙子到處溜溜達達,跑起來像一陣輕盈快活的風,高興了還會讓陳命給自己的髮髻換個花樣,還很喜歡到段澤身邊晃悠。

    段澤正在看今天新遞上來的密報。

    一根綴著玉環的裙帶在眼前飄過。

    柔軟的長袖拂過鼻尖。

    腰佩上的小鈴鐺被故意提到耳邊,鈴鈴鈴地響。

    段澤不堪其擾地抬起頭。

    就見江知也努力挺了挺胸脯,對他進行一個相當拙劣的搔首弄姿。

    段澤:「……」

    段澤扶額:「別玩了。」

    「不喜歡嗎?不是你非讓我穿的?」江知也眨了眨眼,透著一絲狡黠,站起來轉了個圈兒,佩環玎璫,裙擺如花盛放,「前夜你還把這串鈴鐺綁在我的腳腕上,咬著我的耳朵說清脆好聽,再多響兩聲……」

    段澤順手抄起一支沒蘸過墨的筆,擲出。

    「咚」。

    正中他額頭,留下一個圓圓的紅印。

    「唔!」江知也捂著腦袋蹲了下去,委屈成一朵綠蘑菇,「自己做的壞事,還不讓人說了?」

    「記那麼清楚。」段澤忍不住笑了一下,過去拉他起來,「那我交代你的事,都還記得嗎?」

    「……差不多。」江知也撇嘴,「到夢溪之後,我就和陳命呆在一起,等他收到你發出的信號,我就換成男裝前去陳氏山莊,說自己是陳家三公子陳野,之後一切都交給你。」

    「不錯。」段澤放下心來。

    過了會兒,他忽然道:「江知也。」

    「嗯?」

    「你想做陳氏家主嗎?」

    江知也怔住。

    氣氛忽的嚴肅起來。

    他沒有立刻回絕,慎重地思忖片刻,才開口道:「我沒有以前的記憶,不清楚自己是誰,過往的點點滴滴都是你告訴我的。我很信任你,段澤。」

    段澤安靜地聽著他說。

    「但是,」他道,「我並不想做依附你的菟絲花。你說我的師門避世不出,那麼在這偌大的江湖裡,除了風澤堂,我別無所依。」

    說到這裡,他偷偷瞄了眼段澤。

    好像沒有生氣。

    江知也頓時定下心來,聲調微微揚起,眸子也在發亮:「如果可以,我想做這這個陳氏家主。」

    段澤笑了笑。

    他沒提醒江知也在流雲渡還掛著個坐診神醫的名頭。

    反正這會兒江知也什麼都不記得,把人帶回流雲渡也沒有用。

    再說,這不還有陳留行送來的一份大禮,之前那張酷似江知也面孔整天在流雲渡里里外外轉悠,短時間內有誰會懷疑「江神醫」的存在?

    既然江知也想做陳氏家主,那便讓他做陳氏家主。

    區區一個家主之位,又算得了什麼。

    -

    幾日後。

    陳千山終於挖通了地道,率領心腹從地道而入,殺死了劍廬的守衛和工匠,把人推下淬鍊池毀屍滅跡,又往劍廬里運送了大量的火藥。

    段澤收到消息後立即動身,吩咐陳命帶著江知也坐馬車跟在後面,務必保護好江知也。

    這日午時。

    北邊的山上轟然響起一聲地動山搖的爆炸,幾乎響徹半個夢溪。

    那屹立了將近百年的劍廬濃煙滾滾, 直衝雲霄,仿佛升騰的狼煙。

    夢溪百姓慌張地從家中跑出來,茫然地望著半空那道濃黑的煙霧,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一時人心惶惶。

    段澤站在視野開闊的山崖之上,手裡握著一支千里鏡。須臾,他放下千里鏡,招來近衛,輕聲吩咐了幾句。

    「是,堂主。」近衛猶豫了一下,問道,「全都交給陳千山嗎?」

    「全部。」段澤眺望著那座鋪滿琉璃屋瓦的奢靡山莊,輕笑一聲,「他們爭得你死我活,與風澤堂何干?我們只不過是做了筆生意,借了點人出去罷了。報酬我已收到,錢貨兩訖,何必再替他操心?」

    「那萬一……」

    「沒有萬一。家主之位都送到他手裡了,這還接不住,那他早死在陳留行的迫害之下了。我們還有別的要緊事做,忙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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