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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5:00:56 作者: 小狐狸菌
這是一張無論如何都不該出現在這裡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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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澤還沒來得及查探草屋,就見花醉失魂落魄地從屋子裡出來,恍恍惚惚地靠在樹上,毫無防備。
他放棄了先探草屋的打算,利落地拿住了花醉,將他壓在地上。
「……段澤?」花醉似乎還沒回過神來,恍惚地看著他,喃喃道,「是……幻覺?」
下一瞬間,撕心裂肺的劇痛直衝天靈蓋,如尖錐刺破迷濛,將他拉回到不堪的現實中來。
段澤冷著臉,毫不猶豫地折斷了他的手腕。
悽厲的慘叫迴蕩在整個山谷,餘音不絕,驚走了鳥獸。
「啊啊啊啊啊啊啊——!!!」
「傅陵游在哪裡?!」段澤瞥了眼他出來的那間草屋,「在那裡面?」
花醉痛得說不出話,冷汗浸濕了鬢髮,無比狼狽,依然凶性不減,通紅充血的雙眼死死瞪著他,眼尾還帶著一抹未消的濕意。
「不說也沒關係,」段澤目光森然,比他更像被折磨的那個,眼角眉梢儘是戾氣,「先把債還了。阿也受過的傷,你一樣也別想逃過!」
第63章
花醉的慘叫持續了很久,逐漸微弱下去,血浸透衣服,在身下積成一灘。
段澤的眸子也蒙上了一層血色。
他眼前清晰地浮現出江知也身上的每一道傷,新的舊的,鞭傷淤痕,瘦削的身子,根根分明的肋骨……
他搖搖晃晃地扔下劍,染血的指尖掐住了花醉的脖子。
「……段澤……」
「段澤……段澤……」
「段澤——!段澤,是你嗎!?」
段澤神色微怔,耳畔嗡嗡的轟鳴聲稍減,眼前的血色褪了下去。
好像是傅陵游在呼救。
段澤猶豫了一下,看了眼奄奄一息的花醉,確定他跑不了了,拾起劍,循聲朝那間草屋走去。
他推門而入,衣擺沾著觸目驚心的血跡,滿身煞氣,好像不是來救人的,是來殺人的。
只見傅陵游被鐵鏈束縛在床上,氣色倒是還好,但手腕上的傷痕深可見骨,另一端固定著鐵鏈的床柱都出現了裂痕,仿佛不管不顧拼命掙扎過。
段澤眼皮一跳,走到床邊,揮劍砍斷了鎖鏈。
「你……」他開口,話還沒說完。
傅陵游略顯驚惶地看了他一眼,連鞋都沒顧得上穿就朝門外跑去。
身側掠起一陣輕風。
段澤垂下眸子,驀地握緊了手中的劍。
樹下,倒著一抹紅影,被血染成的紅。
「花醉!」
花醉身上幾乎沒一塊好肉,處處都是傷,但都不致命,只能在劇烈的痛苦中苟延殘喘。
傅陵游顫抖著抱起他。
被折斷的手腕扭成一個詭異的角度,軟綿綿地垂落下來,血幾乎瞬間就染透了傅陵游的衣服。
須臾,身後響起沙沙的腳步聲。
傅陵游抱著花醉,滿眼都是刺目的紅,刺得他太陽穴突突直跳,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語無倫次道:「你……你把他、把他廢了?經脈寸斷……不,不會的……」
「讓開。」冰冷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傅陵游的瞳孔驟然緊縮。
他僵在原地,抱著花醉的手微微鬆了松。
倏地,花醉不知哪來的力氣,用另一隻沒有斷的手死死抓住了傅陵游。
劇痛刺激著恨意如野草瘋長,眼淚混著血淌下來,他張開滿是血的嘴,發出幾聲含義不明的嗚咽。
傅陵游如夢初醒,垂下眸子看他,低聲道:「我知道,你鬆手。」
花醉抓得更緊了,但沒什麼力氣,輕輕一掰就能掰開。
傅陵游鬆開他,緩緩站起來,轉過身,衣袖上留下了五道長而猙獰的血痕,像是絕望而不甘的挽留。
段澤抬起劍。
傅陵游擋在他面前。
「我最後說一遍,讓開!」
「段澤……」
話未說完,他就被暴怒的段澤拋開劍、一拳砸翻在地,又揪著衣襟拎起來,猛地抵在了樹上。
「傅陵游!你還要為他求情!?你明知道他做了什麼,還要為他求情!!?」段澤眼眸又開始發紅,聲嘶力竭地吼道,「我找到江知也的時候,他都已經涼得發僵了!躺在那裡,身上那麼多傷!那麼多!!」
傅陵游腦袋「嗡」的一聲。
「他……死了?」
段澤一甩手推開他,神色重新平靜下來,仿佛沸騰的熔漿被剎那冰封,冷得徹骨,又充滿了難以言喻的威脅感。
「他死了,我還能在這裡跟你廢話?傅陵游,我給過花醉很多次機會了。」
「我知道,我……」
「你知道個屁!」段澤額角爆出青筋,渾身血液被怒火灼燒得汩汩作響,在身體裡沸騰轟鳴,「他不是風澤堂的人,卻能通過你參與風澤堂的事務,你以為是誰默許的!?他從你這裡得到多少不可外泄的消息,真的按叛徒罪論處你死一百次都不夠!這麼多年,這麼多事,其他我都不在乎,他千不該萬不該絕不該去動江知也!!我以為有你在……我竟然以為有你在……」
尾音低了下去,透出一絲難以掩飾的哽咽。
傅陵游閉上眼睛,須臾,在他面前「撲通」跪下了。
段澤雙眸通紅,抬起劍尖指著他,卻拿不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