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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5:00:56 作者: 小狐狸菌
段澤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神色冷淡。
「罵夠了嗎?」他道,「被毀掉的四個據點都曾和你聯絡過,對此你有什麼想說的?」
「什麼據點?」陳千山一愣,「你是說那些幫忙送信的醬油鋪子和茶攤?被毀了?關我什麼事!你那副手最近在夢溪附近又布置了幾個據點,沒我幫忙遮掩,有這麼容易瞞過陳留行?合作得好好的,我沒事毀你據點吃飽了撐的??」
「未必。」
「真不是我!出事前我還在歌樓喝酒,四五天沒離開過了,突然被你的人套了麻袋綁過來,什麼都不知道……哎,旁邊那個沒眼力見的,還不快來給本公子鬆綁?嘶……痛死了,我說,你要不查查內鬼?光逮我有什麼用。」
……內鬼。
段澤一個沒留神,捏碎了手裡茶盞,鮮血淋漓。
風澤堂在南派有多少據點,在何處,人數多少,傅陵游最清楚。
第54章
江知也倏地睜開眼。
眼前一片漆黑。
他試著動了動,發現手腳都被綁住了,眼睛也被蒙了起來,整個人搖搖晃晃的,似乎身在行進中的馬車裡。
江知也遲疑片刻,慢慢地挪動身子,想找個地方把蒙眼布蹭下來,忽然不知撞到了什麼東西,發出「咚」的一聲。
馬車吱呀停了下來。
車簾被撩開,有人替他取下蒙眼的布條,道:「三公子,你醒了?」
數日未見陽光,江知也頓時眯起眼睛,好一會兒才緩緩張開眼,目光定格在一張熟悉的臉上。
「陳命?」
沒想到居然是陳命。
江知也朝馬車外張望了一下,沒問花醉的事,只道:「我現在在哪?夢溪?」
「是快到夢溪了。」
「是大哥要你帶我回去的?做什麼?莫非還打算把我扔進那個淬鍊池?」
「家主的用意,屬下並不清楚。」
也是,陳命就是那種拿錢辦事從不多問僱主最愛的侍衛。
江知也費力地靠著車廂壁坐起來,繼續道:「本少爺昏過去之前還在北派,現在一覺醒來都快到夢溪了,你給我餵了什麼藥?」
「屬下不知,在洛水橋接到三公子時,三公子就是睡著的。」
「……」
那估計是花醉給自己下的藥,後勁還挺大。
江知也琢磨了一會兒,估摸著段澤應該發現自己不見了,說不定都已經找到夢溪去了,眼下最要緊的就是保全自己。
「本少爺餓了,有吃的嗎?」
「沒有。」陳命乾脆道。
江知也:「?」
「家主吩咐過,以後三公子就是陳氏山莊最低賤的奴僕,不必太過優待。」
江知也怔了怔,一股寒意陡然從心裡升起。
陳留行他……到底想幹什麼?
-
很快江知也就知道了。
他被抓回陳氏山莊後,連陳留行都沒見著,就被迫戴上了腳銬和手銬,扔去最下等的僕役院子裡做粗活。
天不亮就被棍子抽打著起來,吃的都是餿掉的剩菜,還有很多重活要做。
之前的陳野在僕役間的名聲實在太差,這些人落井下石,變本加厲地折磨他,還會故意用水潑濕他的被褥,逼得他不得不睡在地上。
數日後。
江知也病倒了。
他燒得稀里糊塗,蜷縮在破爛的棉被裡,嗓眼乾疼得快要裂開了,屋子裡連盞茶也沒有,只有僕役嘈雜難聽的謾罵。
木棍一下一下抽打在棉被上,發出沉重的悶響,棉絮從破洞裡飛出來,落在失去色澤的乾枯黑髮上。
江知也吃痛,把自己蜷得更緊了,神志不清地嗚咽道:「段、段澤……」
「瞎叫喚什麼!還當自己是金貴的陳三公子呢?一點小病就敢偷懶,起來!裝什麼死,今天你就算燒死了,也得先把衣服洗完再死!」
「……」
江知也已經被打得半昏迷過去了。
他覺得很冷,迷迷糊糊中想起和段澤同床共枕的那個冬夜,也是這麼冷,冷得他翻來覆去睡不著覺,後來段澤去拿了一個湯婆子給自己,塞進懷裡……
好冷啊。
他昏過去又醒過來,身邊似乎有很多人跑來跑去,好像在嚷嚷些什麼,不知過了多久,屋裡變得十分安靜,涼水滴在蒼白而焦渴的唇上,還有隻微涼的手在輕輕摸著他的額頭。
「段澤……我好疼……」
「三公子,你清醒一點。」陳命沾了點水,拍在他的額頭上,「是我。」
江知也被拍得一個激靈,略略回神,失去光澤的眼珠動了動,瞟了他一眼,有氣無力道:「是你啊。」
「起來喝口水。」
江知也伸頭,就著他的手,一口氣喝光了碗裡的水。
「藥呢?」
「沒有藥。」
「那本少爺就要燒死了。」江知也歪著頭躺在他懷裡,說話沙啞而輕聲,興許是喝過水稍微恢復了一些力氣,扯起嘴角,露出一個痞里痞氣的笑容,「我死了,你怎麼辦?」
「你的死活和我有什麼關係?」
「我不能死。不然你不會特意來雜役院找我,又不帶我去見陳留行,留在這裡照顧我。」江知也閉上眼睛,聲音虛弱,卻有種篤定的平靜,「劍廬的淬鍊池,恐怕不是什麼時候都能扔人進去的,所以陳留行在等。他要折磨我、報復我放走了段澤,但你得保證我活著,活到那個時候,否則你沒法向陳留行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