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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5:00:56 作者: 小狐狸菌
    「是沒熟。」江知也也跟著蹲下來敲了一下,忽然反應過來,「不是,這個季節哪有熟的瓜??」

    「那你還敲?」

    「我看你敲了我才敲的。」

    段澤看了看他,感慨道:「傻乎乎的。」

    江知也:「?」

    身後,傅陵游已經追了過來,追到近前一把揪起段澤的衣襟,吼道:「你瘋了!?好端端的跳什麼車???」

    「沒什麼。」段澤抬手擋了擋唾沫星子,「陳野吃撐了,我帶他消消食。」

    「消食??」傅陵游鼻子都氣歪了,「你沒長嘴?不會喊我停車?」

    段澤一下笑出聲來。

    「傅陵游,」他似乎壓根沒在聽,牛頭不對馬嘴,散漫地道,「今天天氣真不錯。」

    傅陵游怔了怔,忽然發現段澤今天心情很好。

    或者說,這幾日的心情一天比一天好,是那種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愉悅,將經年累月沉積的腐朽死氣一掃而空。

    傅陵游看看他,不確定,又看看他,嘀咕道:「撿到寶了?」

    不過既然他高興,也就由他去了。

    江知也趁他們兩人說話的時候跑開去,沿著田埂溜溜達達,還順手摺了一株野生的魚腥草。沒晃悠多久,就被段澤從後面牽住了手腕。

    「當心,別踩空了。」

    江知也瞟了他一眼,又望了望遠處碧綠的田間,忽然道:「段澤。」

    「嗯?」

    「……沒什麼,就是想叫叫你。」

    「陪我坐會兒吧。」

    「好。」

    田間的風很舒服,兩人並肩坐了很久,誰也沒有說話。段澤編了個草環,摘了魚腥草的葉子做裝飾,被江知也嫌棄地套在了他的頭上。

    須臾,江知也偷偷碰了碰段澤的手,摸著指尖粗糲的繭子,又生出一點貪心來,得寸進尺地輕輕握住了手掌。

    段澤瞥了他一眼,沒有拒絕。

    消食消得差不多了,兩人回到馬車上,仿佛什麼也沒發生過,又仿佛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被壓在了心裡。

    很多年後回想起來,江知也依然覺得,那個時候段澤應該是認出了自己的。

    只是因為隔著千重萬重的誤會,尚有些不敢確信,也不敢點破,熾熱又怯懦,只敢在墓碑前借著醉酒語無倫次地傾訴愛意。

    那天回到馬車裡之後,段澤不知抽什麼風,心血來潮,非要看他的掌紋。

    江知也拗不過,只得伸出手。

    「你的命線在這裡斷了,又續上了。」段澤用食指慢慢描摹過那條奇異的命線,抬起眸子,輕聲道,「這種掌紋不常見,不過,有人說這是長命百歲之相。」

    「長命百歲?」江知也被逗笑了,「誰說的?」

    「我說的。」

    -

    順安道上的落石早已被清理乾淨,看不出半點車馬或者死人的痕跡。

    天有些陰沉,厚重的雲低垂著,仿佛隨時都會塌下來。

    江知也磨磨蹭蹭地跟在後面,打心眼兒里不願意靠近順安道。

    他走得心不在焉,連前面的人停下來也沒注意,一頭撞在了傅陵游背上,捂著鼻子倒退兩步,茫然道:「怎麼了?」

    傅陵游回頭,一抬下巴:「喏,到了。」

    「到了?」江知也納悶地環顧四周,沒找見自己的墳,「在哪呢?」

    「沿著前邊這條小道一直走……哎,你站住。」

    江知也停住了。

    「我不能去?」

    「段澤說他不想被打擾。」傅陵游憂鬱地嘆了口氣,「好像還帶了兩壇酒進去,真是不知死活。陳公子,你就和咱們一塊兒在外面等吧。他若是一個時辰沒出來的話,就是醉死過去了,我還得受累去把他扛出來。」

    江知也沉默須臾,隨便找了棵樹,抱著傘坐下了。

    傅陵游偷偷瞄他。

    ……好像無動於衷。

    段某人教的東西行不行啊??

    一刻鐘過去了,江知也連姿勢都沒換過。

    傅陵游蹲在樹底下揪草根,看似無聊,實際上心裡急得都快冒煙了。

    他段某人也沒留下什麼關鍵時刻打開來就能管用的錦囊妙計,就交代了這麼幾句話,拍拍屁股走了,留下自己一籌莫展,真是混帳!

    要是花醉在就好了……

    傅陵游在心裡把段澤翻來覆去地罵,罵了會兒又無可奈何,打算等下隨便找個理由,把兄弟幾個都帶去喝酒,然後「不小心」落下了陳野。

    手段雖然拙劣了點,但管用就行。

    還沒等他醞釀完情緒,忽然江知也伸了個懶腰,起身道:「我想解手。」

    傅陵游:「……?」

    兩人你瞪我我瞪你,互相看了會兒,江知也心虛地扭開頭,惱羞道:「不行?」

    「啊行!當然行!」傅陵游趕緊站起來,順坡下驢,「你們幾個,都跟我走,走遠點,別打擾了陳公子!」

    一幫人立刻呼啦啦跟著站起來,訓練有素地繞到了遠處的小山包後面。

    江知也:「???」

    他茫然地在原地站了會兒,不太確定地朝林子深處望了望,感覺事情有點古怪。

    躊躇片刻,還是沿著小路往深處去了。

    又是喝酒又是傷心的,他真的很擔心段澤會厥過去。

    -

    小路並不是很長,很快便到了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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