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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5:00:56 作者: 小狐狸菌
段澤笑了一聲,鬆手,看著陳三公子像小貓似的跳開去,毛都炸了,慢條斯理地開口道:「難道只許你捉弄我?」
江知也揉了揉發紅的手腕,理直氣壯:「對!」
「……」
宋阮見兩人鬧了半日,療程都要耽擱了,終於看不下去,小聲幫忙解釋道:「今日起會用另一套針法,不需要喝藥,也不疼的。」
「哦。」段澤神色一松,重新躺下去,「那就全仰仗宋大夫了。」
那、就、全、仰、仗、宋、大、夫、了。
江知也牙都快咬碎了。
為什麼!為什麼除了江知也,誰都能在段澤這兒撈到一兩句好?!
他揉了揉眉心,忽然有些疲憊。
算了。
反正人都死過一回了……何必再計較這些。
第17章
江知也為此悶悶不樂了好幾日。
他找了些沒用的廢紙,取來蠟燭,坐在廊下,一張一張地燒,出神地看著火舌慢慢舔上紙邊,逐漸引燃、焦黑,最後變成一撮灰。
他什麼都沒在想,只覺得這樣腦袋空空的,很好很舒服。
段澤聞到一股焦味,皺了皺眉,扔下棋子,搖著輪椅在屋裡到處找。
最後在窗邊停了下來。
他看見了蹲在廊下燒紙的陳野,渾身上下籠罩著一股說不出的孤獨。
江知也燒了多久,他就看了多久。
等最後一張紙也被燒成灰燼,江知也吹熄了蠟燭,無聊到開始嘗試把蠟燭拗成一段一段的時候,段澤開口喚道:「陳野。」
江知也嚇了一跳,回過頭,見是段澤隔著花格窗框望著自己,拉下臉道:「……嚇死人了。什麼事?」
「要不要去花園裡走走?」
江知也:「?」
這還是段澤頭一次主動要求出門,和自己一起。
他扔下蠟燭,慢慢站起來,拍掉手上和衣服上的灰,走到窗邊,趴上去,狐疑道:「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沒有。」段澤捉住他的一隻手,又拎起他的袖子,仔仔細細地把手指上蹭到的灰痕給擦乾淨,「就是覺得你應該去曬曬太陽。」
江知也被他弄得愣了一下。
半天才反應過來:「你、你怎麼拿我的袖子擦我的手!?」
段澤:「難不成用我的?」
江知也:「?」
兩人隔著窗子互相看了一會兒,江知也率先移開目光,低頭搓了搓衣袖上的灰黑,彆扭道:「行吧。我讓人把輪椅抬出來。」
花期已過,花園裡的花已經落了大半。
天上遮著一層薄雲,陽光柔和,殘花混著泥土發出腐爛的甜香味。石桌上擺著酒釀花糕和腰果酥,還有一壺剛煮好的清茶。
段澤挑了一塊酒釀花糕,剛拿起來,就被摁住了。
「這是摻了酒釀的。」江知也探過身來,十分不信任地看著他,再次強調,「是酒釀花糕。」
「……鬆手。」段澤挑起眉毛,「你是覺得我會吃醉?」
江知也:「不然呢?上次那點藥酒就把你灌醉了。」
段澤瞧著他,忽然一笑,抖開他的手,把酒釀花糕塞進了他嘴裡:「那你吃。」
「唔……!」江知也睜大了眼睛。
一陣風拂過,正巧有花瓣落在鼻尖上,他又眯了眯眼眸,咬下一口酒釀花糕,順便把那片花瓣也摘下來塞進嘴裡吃了。
段澤一怔。
他再一次覺得陳野很像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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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江神醫難得心情不錯,允許他過來幫忙翻曬藥材,自己則在滿樹簌簌飄落的梨花下把曬乾的草藥分門別類收起來。
雪白的梨花在江知也頭頂積了淺淺一把,細碎的陽光落在其間,仿佛純白玉石。
段澤想幫忙拂掉,不想剛抬起手,江知也就是一躲。
「幹嘛?」話音未落,某人就被掉下來了花瓣糊了一臉。
他眯了眯眼睛,毫不在意地抹了一把,將花瓣放進嘴裡,咀嚼兩下,彎起眸子,笑得兩頰一邊一個小梨渦,嘀咕道:「甜的。」
又繼續低頭整理藥材。
「……甜嗎?」段澤也摘了一朵,卻沒嘗出什麼味來。
臨走前,他特意兜了一包梨花帶走,讓人做成糖漬的又送了回來。
不知道最後江知也吃沒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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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深處的畫面與眼前重合。
「你……」他欲言又止。
「嗯?」江知也嚼著花糕,含糊道,「我什麼?」
段澤找了找措辭,委婉地問道:「你這些小習慣都是哪學來的?我總覺得有些熟悉。」
「小習慣?什麼習慣?」江知也面上裝傻,心中警鈴大作,「本少爺……」
忽然有人喚道:「阿野。」
兩人的臉色同時冷了下來。
段澤撇開頭。
江知也擦了擦嘴,堆出假笑,道:「大哥怎麼來了?」
「為兄聽聞最近落霞院買了許多藥材,不知作何用處,有些擔憂,便過來看看。」陳留行親昵地揉了一下他的頭髮,「看來不是你在用。」
「哦。」江知也坦蕩道,「我讓人給段澤治腿呢。」
「治腿?怎麼想起來給他治這個?」
「他天天跟我哭,說這疼那疼的,我就讓人給他治了。」江知也面不改色,還輕輕推了段澤一下,「沒辦法,整天就愛跟我撒嬌。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