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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5:00:56 作者: 小狐狸菌
    「等明年夏天再捉就是了。」江知也無所謂道,「年年都有的玩意兒,不值錢。」

    「為兄也這麼覺得。」

    兄友弟恭,相談甚歡。

    -

    一回到落霞院,江知也就去看了段澤。

    探了鼻息,還活著。

    他鬆了口氣。

    還以為陳留行趁著自己不在,對段澤下手了。不過聽陳留行的意思,是打算在冬天到來之前處理掉段澤。

    這陳氏山莊並非什麼好地方,陳野會淪落成這副模樣,兩位兄長功不可沒。要是沒了段澤,自己的處境恐怕也會變得危險起來。

    頂多還有半年時間,看來得抓緊離開陳氏了。

    江知也漫無目的地思索著,晃悠到了一處側門旁。

    雖然傅陵游不可能這麼快把信送到那家酒館,但江知也還是習慣每天過來看看。

    乍一眼沒什麼變化。

    再一瞧,牆根底下長了青苔的石頭後面埋了截細竹管,與花草渾然一體,不仔細看很容易忽略掉。

    江知也心狂跳起來。

    這是他在信里與那人約定好的聯絡方式!

    第14章

    江知也左右張望了一下,確定沒有任何人在附近,飛快地拔起竹管,抽出裡面的紙卷塞進懷裡,快步回到了落霞院。

    段澤聽見他回來的動靜,喚了一聲。

    如今他已經不需要整天躺在竹榻上了,輪椅寬大,放上墊子和軟枕就能坐得很舒服。輪椅的做工也相當考究,又十分輕便,自己就能推著走。

    唯一的問題就是邁不過門檻,所以段澤目前的活動範圍僅限於屋內。

    他搖著輪椅過來,剛準備再湊近點,就被江知也一腳卡住。

    段澤:「?」

    江知也:「你自己去另一邊待會兒,我有事。」

    段澤看了他兩眼,沒多問,又搖著輪椅走了。

    沒了礙事的傢伙,江知也展開紙卷,展開,展開……一直垂落到腳邊,上面寫滿了密密麻麻的蠅頭小字,激動之情透紙而出。

    江知也:「……」

    自己只在信里報了平安,並說藏身於夢溪某處,盼收到信後速來相見,時間地點另行約定。這人怎麼能洋洋灑灑寫這麼多???

    果然,看下來大半都是廢話。

    他輕車熟路地無視了這些字眼兒,翻到末尾,終於找到了相約的時間和地點。

    今夜子時,海仙樓外相見。

    江知也皺起眉,靜下心來細細思索,覺得十分古怪。

    這才過了十日而已,傅陵游就算長了翅膀能這麼快把信送到,他趕來夢溪難道不需要時間嗎?

    蹊蹺,實在蹊蹺。

    江知也點燃字條,看著它慢慢燒成灰燼,忽然喚道:「段澤。」

    段澤不緊不慢地搖著輪椅從屏風後出來,道:「看完了?」

    「嗯。這是傅……上次讓你幫忙送去那封信之後,我收到的回信。」

    「不可能。」段澤挑眉,「我那朋友就算腳程再快,也要今日才能渡江離開南派的地盤。」

    「但字跡不像是假的。」江知也略一沉吟,「他約我今夜子時相見。」

    「別去。」

    「我得去。」江知也道,「所以今夜要是有什麼事,你幫我遮掩一下。」

    段澤張了張口,欲言又止,神色略略擔憂,最終還是應下了。

    -

    子時。

    海仙樓外。

    江知也摸黑到了約定的地點,不太舒服地扯了一下讓宋阮悄摸幫忙買回來的夜行衣。

    太小了。

    月上梢頭,時間一點一滴流逝。

    江知也腿都蹲麻了,還沒蹲到人,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被騙了。

    當他打算打道回府時,身後倏地掠起細微的風聲。

    下一瞬,一柄鋼刀架在脖子上。

    「你是誰?!」那人嗓音沙啞,握著鋼刀的手微微顫抖,壓低嗓子兇狠道,「把我騙出來,你到底是誰?!!」

    江知也:「……」

    好了,確定是薛峰沒錯了。

    「把刀放下。」江知也道,「多日未見,你這瘋狗竟連我也敢動了?」

    薛峰愣了一下。

    「裝模作樣。」他嗤笑了一聲,「乳臭未乾的小子,毛都沒長齊還敢來騙我!老子這就送你去見閻王——」

    「當初是誰說救命之恩唯有當狗相報,要是我不肯收你當走狗,就把我的病人全都殺光?」江知也抬手捏住鋼刀,一寸寸挪開,轉過身來,「山石滾落,我早已死無全屍,如今還能和你說話,正是借了這具軀殼。」

    薛峰呆住。

    他遲疑地上下打量著江知也,須臾,啞聲道:「江神醫?」

    「是我。」江知也四下看了看,「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你有落腳的地方嗎?」

    「有。」

    「帶我去。」

    薛峰唰地收起鋼刀,單手抱起他,將人放在肩上,幾個起落便消失在夜幕之下。

    不知誰留下來的破爛草屋內。

    薛峰比一般人要壯碩許多,這屋子又小又擠,光看著就覺侷促。在叮鈴桄榔碰掉了一堆東西後,他小心翼翼蹲下來,把江知也放到地上。

    江知也捏著鼻子,嫌棄地找了一圈,在屋內唯一比較完整的草蓆上坐了下來。

    薛峰直接坐在了地上,盯著少年那雙小鹿似的眼睛,依然帶著一絲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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